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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陌生人;妳好,陌生人

小提示:全文以第一人稱書寫,主角齊天念後改名齊天諾

      在很多人眼裡,我是個特別遲鈍的人,其實我心裡明白,大多時候我只是不大願意想太多。

      我的家庭並不美滿,從小的精神暴力讓我變得敏感且不容易託付信任,但天生的倔強卻讓我不願多說。

      畢竟多說多錯,我想。

      我習慣在臉上添上暖人心脾的笑容,習慣禮貌待人卻不過份親近,同時拒絕所有關心的可能性。

      「我很好。」我總是如此說道,同時用著拙劣的笑容掩飾著。

      其他人也就相信了,還總是認為我是個開朗樂觀的人,也總是喜歡與我相處。

      「妳的笑容很溫暖,像是我人生中的太陽,直直照進我內心的陰暗角落。」有人如是說道,感激著。

      「那是我的榮幸,開心就好。」我又習慣性地揚起一抹笑容,溫和地說著。

      我沒有告訴他的是,他心中的太陽只是一個幻影,笑容的面具比泡沫還要易碎。

      他們總說他們了解我。

      可事實是,他們打根本就從未了解我──我的笑容虛偽的可怕、我的內心空洞的發痛、我的思想陰暗的噁心。

      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至少在他們眼中我是個好人,至少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充滿善意。

      可越是如此,我就越不敢露出原形。

      我好像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開始在意起他們對我的看法,不復從前淡然。

      我開始感覺到,我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直到遇見了他。

      他也是個異類。

      我那些稀奇古怪的思想開始有了分享者,也開始能有個人提供空間讓我卸下面具。

      不自覺中,我慢慢地也卸下了心防。

      但或許是潛意識中的閃避,我並沒有意識到一些事情。

      我喜歡上了他啊。

      直到我失去他。

      我的面具揭下的那天,那些曾經對我飽含善意的同學們頃刻間就變得不一樣了。

      嘲諷和譏笑不絕於耳,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失聲了。   

      我無從辯解,只能扭頭離去。

      我在喧囂的人群中徘徊,卻感到分外孤單。

      越是熱鬧,越顯淒涼。

      在那一刻,恍惚間似乎被世界拋棄,似乎成了神的棄兒。

      我想我該流淚,但淚腺卻停止運作。

      直到我看見了他,在這陌生的街道上看見了那個最先看見我真面目的那位陌生人。

      他皺著眉走進我的身前,出聲打斷我的自怨自艾。

      「妳在想什麼?為了群蠢貨逃避?這還是我認識的妳嗎?」他面色不虞的喝斥著。

      「不要管我!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我喃喃說道。

      在極度恐慌之下的我口不擇言的說道。

      我明知道他是對我好的人,卻忍不住龜縮到我的防護圈中,拒絕一切的關心。

      「好,這是妳說的,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管妳了,珍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失望的眼神刺痛了我。

      「對不起。」我想說,卻再次失聲。

      當時的我失魂落魄的看著他漸漸走遠,卻懦弱的沒有勇氣挽回他離去的腳步。

      若當時我能知道他會離開我,我或許能提起我的勇氣。

      那天陽光燦爛,天空沒有為我垂淚,唯一關心我的人也逐漸遠去,那一刻我的世界似乎坍塌了下來。

      我就這樣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在原地從白天到了黑夜,又到了下一個白天。

      「叭──」隨著急促的喇叭聲響起,一輛失控的車輛直至眼前。

      我不閃不躲的閉上眼睛,面上無悲無喜。

      死亡也未必不是歸途。

      我沒有如願離開世界,卻獨獨忘記了他和那段難堪的記憶。

      「你們好,我是齊天諾,很開心認識你們。」我站在大學講台上,面上洋溢著一抹燦爛笑靨。

      望著台下善意微笑的人群,我努力壓下內心作嘔的慾望,微笑著說道。

      「你好,先生,請問能借我過一下嗎?」在下了課之後,我想要立刻回到出租屋待著緩緩不適,卻發現面前有個人擋在那兒,只能禮貌地問道。

      「齊天念,妳什麼時候改名的?還有妳為什麼會到這裡?」那位少年如是問到,眼底壓抑著複雜難言的情愫。

      「這位先生。」齊天諾不悅地看了他一眼,頓了頓之後說道「我並不認識你,若你是要搭訕,不得不說手法真的是十分之低劣。」她不客氣的批評道。

      「我?搭訕妳?」少年面上露出一絲古怪。

      「不然還該是我搭訕你囉?先生,別做夢了,我可不會喜歡一個喜歡拈花惹草的的登徒子。」齊天諾清嗤了一句。

      「有趣,太有趣了。」少年突然半掩著面說道。

      「原來這就是最原本的妳,我終於知道了。」少年笑得開懷。

      「妳好,或許我們可以重新認識,齊、天、諾同學。」少年語氣古怪的說著。

      「不用了,再見,陌生人。」齊天諾暗暗的翻了個白眼,心想著下次最好不要再撞見這個亂搭訕的登徒子。

      「好的。妳好,陌生人,期待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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