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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一次亡魂

「——不好意思!」他一下子摔在對方身上,酒水灑了那人滿身:「我不是故意的——」

「碰!」

槍口指向上方。

「萬年老梗。」黑西裝的青年拿著水果刀抵著他的後腦,他的頭靠在青年的兩腿之間,瞇著眼蓄勢待發。

「無論如何。」青年道:「動一下就殺了你。」

「反正我也懶的探究你為什麼要一直殺我。」

***

一個人的存在總是有很多目的。

燈下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殺了每一個世界的逢言,直到他自己的死亡。

他是不會死的。

當他死亡時他總是在一切的開始清醒,然後反覆地去試圖殺死那位他已經無比熟悉,但又完全不認識的人。

他忘記很多事,包括他為什麼這麼做,但他永遠記得他一想到那段記憶時時傷心欲絕。

是仇人吧,這種感覺。

像是心被絞碎,想起便覺得痛苦。

即使有了這些,這依舊像是個讀檔遊戲。

他覺得有一股嘔吐感。

他沒死。

他還活著。

燈下猛地睜開眼,手往下一揮,帶起沈重的金屬碰撞聲。

「醒了嗎?」逢言靠在牆上:「非常抱歉——你知道,一個男人總是會在意他生殖器官還在不在,尤其——」

他挑起燈下的下巴:「你又那麼多熱情地想咬他。」

「害得我不得不把你那張小嘴巴堵起來。」他的眼睛有意無意地掃向燈下的下體:「當然,關於下面——我還是有點良知的。」

他並沒有獲得回應。

燈下打量著周遭,這可以說是一間牢房,但說真的這裡更像是某個地方的地下水道。

逢言上網搜尋了一下如何讓人變臉色。

「我叫逢言。」他摸摸鼻子蹲下身:「你叫什麼。」

我當然知道你叫逢言,我還知道你喝酒之前喜歡先去洗澡,愉快的話我會趁著那時下毒讓你死的輕鬆點。

「你當然知道我叫逢言。」逢言微笑並站起:「你說不定還知道我有時候會想著你的臉打手槍——畢竟我們相處的時光也算蠻長的。」

燈下微微皺眉,這件事並不在他的印象中。

「真漂亮。」逢言摸了一把他的臉:「你覺得你的臉皮被扒下來之後能賣幾個價?」

「或許我應該自己收藏它。」逢言的指尖劃過他自己的臉頰:「裝在我的臉上,一張純真的臉總是能騙過很多人。」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逢言的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摩娑:「你信嗎?」

燈下的眉頭皺得更緊,他太久沒有同人交流,逢言的話他完全無法判斷。

「可以請你回答嗎?」

逢言微笑道:「很簡單對不對,當然我非常希望你回答它。畢竟我也不想剝掉你的臉皮——不要以為會就此死亡,你還能活個六七八九年吧!在某個地方的街頭,沒有臉肯定很慘。」

燈下緩慢地搖了頭。

「逼逼——」逢言拎起他的領子往上一提:「答錯了我的寶貝兒。」

「你回答另一個的話我或許會用正規手段追求你,」逢言替他上了項圈,拉緊時的笑臉像是狐狸:「但偷偷告訴你,另一個永遠是唯一一個對的。」

「你覺得我當得了第兩百零一次亡魂嗎?」他問:「我當了兩百次——你在第四十九次令我印象深刻。」

「你那時穿的和現在一樣。」逢言蹲在他面前,燈下坐在椅子上,禮服的下擺被輕輕地捧起來。

「你連一句話都沒說對不對,我就自己靠上去。」逢言拉起他的手在自己面前輕輕一吻:「親愛的,願意和我一起跳一支舞嗎?」

「然後你應該靠上來——」他握住燈下的手,放到自己腹部:「捅下去。」

「我是一個喜歡報復的人。」逢言咧開惡意的笑:「所以我也要捅回去。」

他連潤滑都沒做。

燈下的嗚咽像是貓叫,逢言拉著他的手輕輕地吻。

「疼嗎?」他道:「我好喜歡你呀,知道嗎?我那時在想我要怎麼追求你,但我還沒開口呢。」

他抽插的越發大力:「你一直不給我機會。」

燈下小小聲地請他輕一點。

「我也不會給你機會的。」逢言告訴他:「畢竟這種事是互相的不是嗎?」

「第七十五次的時候。」逢言把玩著藥瓶:「你把槍抵在我頭上。」

「我想你看的是那個女人吧。」

「她真可憐不是嗎?為了生計來我這裡當小白鼠,所以你看著她。」

「我想我可憐一點你是不是願意多看我一眼,但我發現你完全不為所動。」

逢言放下藥瓶,跪在他腳邊,捧起他的腳掌低頭吻他腳踝:「你看我一眼好嗎?」

燈下撇頭,銀灰色的眼睛低垂。

「我求你,」他說:「看看我好嗎,不要總是不給我機會。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不是因為厭惡我才殺我的?」

燈下不為所動,他不相信他的話。

逢言在他心底永遠不懷好意,這像是一種本能,烙在心裏。

「你看你總是這樣。」逢言拿著瓶子搖了搖:「那我想,你的眼睛是不是會看著除了我以外的人?」

「既然都不看我了,那我幹嘛讓你看別人?」

瞎掉的銀色眼睛。

逢言抓起他的頭,藥瓶衝著燈下的眼睛就是一陣噴灑。

「你不要看他們好不好?」他的話裡充滿懇求:「我知道我是個自私的王八蛋,但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只要一眼我就能忍受所有。」

「第一百零三次。」逢言把窗簾拉起:「你裝成一個殘廢。」

「我那時是個大學生嗎?似乎是的。地鐵上並不是很歡迎坐輪椅的來客。我認出你了,我想你一定很慌吧,那麼多人。」他對著燈下那雙眼睛,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些:「他們都對你感到麻煩,我想我幫助你之後你會不會願意理我一下——我已經不要求你給我和你相處的機會了,我只希望你能和我打一聲招呼。」

「但你就那樣站起來對我開槍。」

「我討厭騙子,雖然我自己也說謊。」逢言替燈下打了第二次麻藥:「我跟本無法討厭你你曉得嗎,但這是我的底線,不過幸好的是,我想了一個方法。」

他一次又一次地砸著他的腿。

「會疼嗎?」他盯著燈下的眼睛:「我下的劑量應該是夠的。」

「你知道我是捨不得你獨自疼的,」逢言拿起刀往手臂上劃:「我陪你一起。」

「第一百三十六次,你第一次對我說話。」逢言往水晶杯裡倒酒:「先生,您要一點紅酒嗎?」

「我那時覺得即使死也是沒關係的,你和我說了第一句話,輕輕地那麼漂亮。」

逢言把他的口枷拆開:「你要一點紅酒嗎?」

燈下舔了舔唇角:「我同你說話了,你願意去死嗎?」

逢言微微睜大眼睛,抿起脣:「你很過分。」

「過分到我有點生氣。」

他把紅酒從他頭上淋下去。

燈下瞪著眼睛不知道看著哪。

逢言微笑著,把他壓在地上,酒瓶的瓶口順著流出來的酒插進燈下的穴口。

「你不要對我這樣好不好?」逢言開了另一瓶又插進去:「我會想哭,你一這樣我就無法控制自己。」

「求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用你的心。」逢言道:「我知道我很差勁,但拜託,你肯把我放在心上一點點,我就能忍受所有事,不管你和誰說話和誰擁抱或喜歡誰。」

「我就會感覺自己能忍受世界上所有我厭惡的。」

「第一百七十九次的時候。」逢言替燈下圍上圍巾:「大雪,冬天。你對我電擊不是嗎?」

「很抱歉我沒辦法找到一樣的圍巾,你的那條更好看一些。」

「我是一個報復欲很重的人,我說過了,電擊會使人的膀胱放鬆,還好我剛上完廁所,要不然我失禁的會更嚴重。」

「我會讓你失禁一次,但電擊很痛苦,你痛的同時我也會疼。」逢言看了一下錶:「你已經四個小時沒有上廁所了,我想我還有一點耐心。」

燈下套著大衣,那件衣服能遮住他的腿根,但也僅止於此。

不要這樣。他的話近乎沒聲音。

「不會怎麼樣的。」逢言的手握上他的陰莖,他的背成了弓狀,身體微微地顫抖:「你要知道只有我,不管你成為怎樣的人都喜歡你。」

燈下的衣角濕了一塊,他的眼框有著濕意,臉紅著像是孩子。

「只有我不會拋棄你,你知道嗎?」

「第兩百次。」逢言的聲音冷冽:「我終於想起來了第一次。」

「我希望你也可以想起來,那我們可以再一起生活很久。」

「我是個自私的人。」

「你沒有,這不是你錯。」

「我依舊死在你手裡,然後我又爭取到一點點的時間。」

就是現在。

「親愛的、我親愛的,我對不起你、我是個自私的人。」

「但為了你我可以忍住,為了你彷彿一切都值得。」

「我們交往了四年,我們會在早晨起床時親吻,偶爾也會去圖書館偷偷借冷氣睡覺。」

「你是我的一切,我偷了那麼久的你。」

逢言抓著燈下的手放在心口:「你用你的心看我一眼好不好,你看看我,只要有一點點我在你心上——」

「......言?」

「——你就能得救。」

牆角開始無聲的崩塌,逢言瞧了一眼低低的笑:「對不起。」

「不要道歉!」燈下去摸他的臉:「你為什麼要道歉?」

「或許是因為不小心被哪個酒駕的白癡撞到?」逢言笑咪咪地說:「原諒我嘛燈燈,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他們都在等你呢,你的朋友們。」逢言去吻他的手掌:「對不起我這麼自私,但我真的忍不住,你知道的。」

「我不在意的!」燈下湊上去:「我一點也不在意,但不要再說了——」

「你還有很棒的世界,我已經沒救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任性,求求你原諒我,然後為自私的王八蛋活下去。我會忍受你和誰說話、擁抱,或和誰在一起,然後再他媽的向神祈禱你們會幸福。」

逢言掙開燈下的手,他站起來,看著他戀人的手穿過他的身體。

他剛剛應該吻吻他的。

「逢言你在嗎——逢言——」

只剩他一個人了。

逢言說了聲再見,這動作並沒有意義,但他卻仍然不自覺微笑。

他的燈會好好的。

這就夠了。

為了你我可以忍受一切,受了再大的苦都彷彿是種恩賜。

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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