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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记

妙记   张秋池2016.1.10

    题记:南朝宋刘义庆   《世说新语·排调》:“   郝隆   为   桓公   南蛮参军……既饮,揽笔便作一句云:‘娵隅跃清池。’   桓   问娵隅是何物,答曰:‘蛮名鱼为娵隅。’”

阿贞初来乍到的时候只有九岁。

买她的人眯起眼睛,又捏捏她的肩,摸摸拍拍,便说:“就它吧。这个,还有那边那个高一些的,对。”

她就这样到了一个辉煌地不可思议的地方。那屋子很大,且又高,矗立着一座座威严不可犯的塑像。引她们的和尚师傅笑嘻嘻地穿过正殿,带阿贞们到她们的屋子去。和尚在一座带回廊的小屋前停下,搓搓手便将她们赶进去。“呆着!”他说。

那和尚笑的时候暴露出污脏的牙龈,眼角弯弯的有尾纹几痕。

现在是清晨。蒙蒙的光透过窗纸映进来。阿贞睁开眼睛,颇费力地想将身边的两个和尚甩开,年纪大的兀自熟睡,稚龄的却恋恋地勾住她不放,将她的胸口吮得生疼。

阿贞想弄开他,却突涌起一阵爱怜,伸手抚了抚小沙弥头顶新灼的戒斑。他在梦中痛的皱眉。

天已经亮了,外面的天空是红静的朝云。丝丝缕缕地勾连着,伴着禅房里低沉整齐的诵经声,无可思驳的庄严宝相。阿贞赤身站在廊下痴痴地听着祝祷。她的肩臂上实则披了一袭旧沙衣,不,但她认定自己必然一丝不挂。赤诚是最虔诚的信徒。潮热的风吹开她的衣衫,解放她身上的粘腻,粗制的纱和风一起穿过身侧,白日昭只。

阿贞和娵隅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清晨也如今日。神祇的力量也是这样使陌生人相爱。“你,叫什么呢?”阿贞静静地问。

“娵隅……我阿娘唤我娵隅。”那女孩个子虽大,神情却怯怯的。娵隅是阿贞所见过最为漂亮的女孩子,纵使昨日她的纱丽那样素,但假使她肯笑一笑,应该不止那个价了。

清晨的阳光是如此白烈……风吹来,热过去,抚平幼小身体上的疼痛和黝黑皮肤上的血污,南亚的风是潮的,掀动她白纱丽时像昨夜奇怪的大手。

奇怪的大手们解开她的衣服,她疑惑着不知将发生什么,娵隅却像夹了尾巴的鼠,疯狂地挣扎起来,有人打了娵隅一下,娵隅瘫软下来。他们弄开她的衣服——娵隅真好看,细顺地似一条细黑的鱼,他们分开娵隅。

也有人拨开她。那感觉谈不上好,是很疼的,可也并不坏。阿贞感到自己像一只合不拢麻杆腿的小蚂蚱,而人们在低笑喑语。

阿贞很久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娵隅。问过和尚一次,和尚摸着她的奶笑眯眯地说:“娵隅变成了鱼。”她一开始将信将疑,但想起和娵隅躺在草席上一块谈天,娵隅的眼睛滞无生机,脑袋仰在墨水般的头发里,像在墨水里浮起肚皮的死鱼,她便很相信了。

娵隅本就是鱼吧,于是阿贞路过妫溪时总投些米粒,希望妫溪的鱼儿可以关照她的娵隅。

有一天阿贞割草,去了妫溪上游,彼处树翳浓,草藤盛,溪流淙淙。远远地有两人走来,抬着一卷草席子。

“怎回事?谁人又死了?”一人问。

“不错,那些做苦力的夏地人,下鸡巴太用力!唉。”

“这姑娘生的倒好……谁知却做过庙妓呢?”

扛草席的沉默半晌,说道:“侍奉神祇的人……”

他们边说边丢下草席,破烂的草梗间隐约露出一张眼睑微阖的脸,而风把发丝拨到草叶的露珠上。

“是她!”阿贞心想,欣喜地念了声谒语。

娵隅越清池,她来了。

   

“九岁的幼女,身形单薄地站在污水横流的市场里,同鲜蚌和芒果一道出卖,纱丽在身,草标戴发。湿漉漉的风里是生殖的味道,兔子一样生育,再把漂亮的孩子卖出去,于是在家门口垂泣分娩的苦痛终于得到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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