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最初的回憶。

讓我從以前說起吧...

那個時代還是個動盪不安的社會,經濟十分不穩定。

她是個鄉下的農家閨女,每天幫著照顧家中弟妹,也要去農園,也要去飼養家畜,更要準備一家人的早餐、午餐、晚餐。

這樣的生活雖然很忙碌,卻很充實,她過得很開心快樂。

看著身邊的弟弟、妹妹的成長,和父親、母親一起農作也很滿足。

直到遇到那個飄洋過來的男人,那個男人大了她十歲,很快的他們相識相戀,但那個男人卻有著雄心壯志,跟他飄洋一起過來的好友都生活在繁華都市,有著不錯的事業及生活。

看著信裡他們提起都市的魅力和繁華,讓他不甘於現在的生活,也忍不住想像自己未來成功的模樣。

所以,他告訴女孩,「我們一起去都市生活吧!」

女孩害羞的點點頭。那個年代,沒有所謂的求婚。

男人也慎重且認真地,去女孩家裡提親,女孩的父親開了條件,男人毫無意見的同意了,很快的他們去拍了結婚照,簡單辦了個婚禮,請了女孩的親朋好友,因為男人在這裡沒有任何一位親人,他的親人在海的那邊。

結婚後,他們並沒有馬上搬到都市生活,只有男人來回奔波的,安頓好都市那裡一切,才準備回來接女孩一起過去生活。

他安排好都市的房子和工作後,他回到鄉下,帶著女孩,告別女孩的父母及兄弟姊妹,女孩的弟弟妹妹淚眼汪汪的,望著從小照顧自己的長姊將遠行,但女孩的父親卻語重心長地對她道,「妳確定要去都市生活?神明說過,妳並不適合去都市發展!對妳不好!」

其實女孩的父親是神明的代言人,長年在廟裡幫大眾服務。

女孩卻堅持去都市生活,因為她的丈夫在那裏,所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她不相信自己會過得多差,因為她相信她的丈夫。

搬到都市後,男人買了個有小庭院的平房位在郊區半山腰上,女孩養了狗、雞、鵝,種了些菜,有時蛇會報到偷吃雞蛋,有時還有山上下來的訪客猴子先生。

生活環境依舊有農作氣息,她早起做羹湯,晚睡等丈夫下班。

唯一的改變就是,從照顧丈夫以及一院子的家畜,變成照顧一個孩子、兩個孩子、三個孩子,但卻在懷了第四個孩子時,她漸漸發現,丈夫怎麼越來越晚回家,她哄睡孩子後,挑燈等著丈夫回家。

丈夫回家後,都快清晨了,身上有著濃厚的酒味及菸味,她沒有發飆,只問他,「怎麼那麼晚?」

丈夫並沒有安撫她,只敷衍的說,「應酬。」

他最近和好友合股開餐廳,早出晚歸的理由,都是應酬。

她也沒有多問,日子就這樣過去,連第五個小孩都生完了。

她依舊默默承受著,丈夫夜不歸宿。

因為那個時代,男人的話是天。

後來丈夫事業越做越好,如日中天,生活雖然變好,但她卻發現丈夫幾乎不回家了,耳聞他在外賭博喝酒,她縱使難過傷心,也堅強的照顧好五個孩子,等待丈夫回家。

終於,丈夫回家了,但卻不是自己回來,他喝得醉醺醺,那個穿著時髦的女人,親密的攙扶著他。

她過去幫忙攙扶,那個時髦女人趾高氣昂的道,「他這幾天都跟我一起。」

其實這並不是第一次,她知道她丈夫早在之前,就跟這女人糾纏不清了。

但她都忍氣吞聲,因為這女人是他事業的夥伴,幫著他打理公司大小事。

瞬間,點燃累積多時的委屈和怒火,她辛苦在家帶五個孩子,丈夫卻在外逍遙自在,拈花惹草,她安頓好丈夫,氣憤的像個潑婦,將那個女人拿掃帚趕走。

這些日子,她強裝的盔甲,一夕間被催垮,她義無反顧的隨他來到這陌生的都市,這裡沒有她熟悉的人事物,但她為了他,努力建一個家給他,她就是她世界的唯一了,如果連他都失去了,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努力生活…

她精神開始耗弱不太正常,時常大吼大叫,拿把菜刀要砍丈夫,對著孩子說,妳爸外面有女人!!   不停呢喃著。

小孩頓時失去媽媽的照顧,反而要去照顧媽媽,自己打理生活一切。

她丈夫帶著她去求醫,醫生開了藥,她不吃,她說你要害死我!!

嚴重時,會住進精神病院,她抗拒的像個孩子,她說那裡都只是打針!!

她丈夫花了許多錢求醫,病情卻沒有進展,反而更加嚴重。

求路無門的他,帶她回去求丈人,沒想到她竟然稍微正常了些!!

就又把她帶回都市的家,她又開始半夜不睡覺,自己呢喃著,彷彿有人在和她說話。

求神問佛都做了,他問了算命師,算命師說,「她這是被下蠱了。」

他拿了算命師給的符咒化成水要給她喝,但她卻面目猙獰的瞪著他,語氣尖銳「你要害我!!!」

什麼辦法都用盡了,日子也就這樣吵鬧的過了。

轉眼,他們兩個都老了,五個孩子都長大了,各自成家。

他在70歲那年退休,將餐廳的股份賣給別人,準備頤養天年、享受天倫之樂。

退休後,偶爾和老朋友會再回去聚聚,畢竟這裡乘載他許多心血及成就。

漸漸地,他身體越不發使喚,喜歡早晨去買菜的他,騎著腳踏車下山時,突然一陣暈眩,連人帶車倒在地上,幸虧路過的人,幫忙叫了救護車。

那次意外發生時,是他80歲的時候,後面幾年他記憶力越來越差,子女卻忙於生活和家庭,疏於對他的關心,待症狀明顯,子女才發現他的異狀,急忙帶他就醫。

診斷出他得了阿茲海默症。

在他生病後,她竟然慢慢對外界的互動多了,精神意識有清楚些了,但身體機能卻越來越差,以前那三十幾年的消耗,把身體搞壞了。

子女看她日漸消瘦的身子,斷續的進了好幾次醫院。

第一次診斷胃癌,所以胃切了一大部分。

第二次回診,狀況穩定。

第三次住院,胸腺癌,整個人瘦得皮包骨,呼吸都會喘,肺部積水,什麼治療對她身體狀態來說,都承受不起。無法進食,只能靠點滴以及流質營養素維生。

子女只希望她可以好好的,不要太痛苦。

她說:「我想回鄉下。」這一刻的她,思緒十分清晰。

當一個人覺得自己生命快到盡頭時,會想回到,最初的地方…

這個女人將一生交給一個男人,苦了半輩子,也為難了自己這一生。

但她這人生盡頭,她想念那個純樸的家,有父親、母親、弟弟、妹妹,雖然父親母親都不在人世了,但想回到回憶裡最溫暖的地方。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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