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水藍色的愛情

微風吹拂的河堤旁,將要下沉的橘紅夕陽,手掌的影子照映在好看的臉龐上。

我站在斜坡最高處不敢太靠近,只怕驚動眼前的美好。

碩珉單手遮擋夕陽餘暉,四周安靜的不可思議,只剩風吹動草地發出的簌簌聲響。忽然間,一旁的草叢裡鑽出一個白色毛球直接衝向我,我被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叫出聲。我連忙往後退一步卻不小心被後方的石頭絆倒,這時白色毛球往斜坡下方奔去,我才鬆了一大口氣。

不知何時,碩珉出現在我面前,我仰頭看他,夕陽正好在那一瞬間消失在地平線下。

他伸出手要扶我站起來,我立刻搭上他的手。

「傻瓜,都幾歲的人了還會怕狗。」碩珉指著斜坡下的白色毛球,看著我開懷大笑。

雖然他在笑我,但我一點都不生氣,因為他的笑容就是我的全世界,只要他開心,我就會開心。

我想,這就是暗戀吧。

「說誰傻瓜!你才是!看看誰是全班最後一名。」我扮了個鬼臉,下一刻把書包扔在地上拔腿就跑。

「袁苡欣,妳不要跑!」碩珉也丟下書包追了上來。

我跑到我們社區第一個轉角的雜貨店門前停了下來,正想轉身看看碩珉是否追上時,卻被他一把拉進雜貨店旁的巷子裡。

「你幹嘛!」我慌張地甩開他握著我的那隻手,只是怕他聽見我的心跳,更怕他發現我隱藏許久的心意。

「妳幹嘛那麼激動?我只是想跟妳說,拜託不要把我考最後一名的事情告訴凡琳。」碩珉雙手合十懇求,但我聽見了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尤其是當碩珉說起她時,我的心會痛苦的受不了。

我和碩珉是青梅竹馬,我們住在同一個社區,他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們從小就讀同一個班級,他比我的任何一個女生朋友更瞭解我,我也非常瞭解他。當女生們遞情書給碩珉,他一定會拜託我充當他的女朋友,這樣就能杜絕過多追求。

表面上我老是嫌他麻煩,但心底其實開心的不得了,因為我能藉「假女友」的名義享受當他女朋友的幸福。

升上高中後,雖然我們讀同校,但我們不再是同班同學,我因為成績優異被分配到第一班。某一天,我發現了讓我心碎的秘密,我的暗戀對象兼青梅竹馬似乎喜歡上我的同班同學——凡琳。

只願時間可以倒回一年前,停留在只屬於我們彼此的時間點,那個不被任何人打擾的暗戀。

「我才不會告訴她,她又不是我的誰。」對,她也不是你的誰,所以請你不要再看她,請你看看眼前的我。

「妳今天很奇怪欸,老是跟我鬧脾氣。」不對,你不應該對我說這樣的話,你應該安慰我,告訴我,你喜歡的人不是凡琳……。

我越想越難過,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碩珉被我嚇到了,連忙用手抹去我臉頰上的淚痕。

「好啦妳別哭,我買巧克力蛋糕給妳好不好?」碩珉捧起我的臉,面露擔憂。

我看著他,努力壓抑心底的一股衝動——

如果我親他,他會推開我嗎?

我們走回河堤旁,此時天空早已換上黑幕。

碩珉提著我的書包而我提著他的,原因很簡單,我的書包裡裝滿厚重的書籍,但碩珉從小就不喜歡讀書,他的書包裡面只有便當盒和幾支原子筆。他總是自動交換我們的書包,我曾經問他為什麼這麼貼心,他卻說我已經夠矮了,不能背那麼重的書包。

快到家時,碩珉告訴我晚點在老地方會合,我點點頭便進屋了。洗澡後我看手錶,正好到約定的時間。我打開窗戶,碩珉早已在「老地方」等我。我們所謂的老地方就是各自房間的窗戶,當初房子的設計規格是一樣的,所以我的窗戶正好會對齊他的窗戶。我為此曾在日記裡寫下,長大後一定要好好感謝房子設計師。

我見他還穿著學校制服,好奇問:「你還沒洗澡嗎?」

碩珉搖頭,從旁邊拿出一個盒子接著說:「妳的巧克力蛋糕。」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真的跑去買蛋糕給我,只為了安慰我。

「看起來很好吃耶,應該不便宜吧?」我擔心地看著他。

「傻瓜,那是買給妳的,我不在乎多少錢。」

「那……。」如果是買給凡琳,你也不在乎錢嗎?你也會對她這麼好嗎?

「沒事了。」我問不出口。

過沒多久天空突然飄起雨,我們只好先關窗戶。原本還以為碩珉去洗澡了,我才爬回床上發呆,此時躺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起,我拿起手機滑開螢幕,是碩珉的訊息。

心情好點了嗎?〔21:41〕

幹嘛關心我的心情?〔21:42〕

妳還在生氣?〔21:42〕

我已讀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過了幾秒鐘,手機鈴聲響起,碩珉竟然直接打電話給我。我無奈地看著手機螢幕,最後還是接了。

「為什麼不回我?」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

「沒什麼。」怎麼可能沒什麼,一想到你跟凡琳,我會嫉妒、憤怒、埋怨,變得不像原本的自己。

「妳確定妳不要告訴我?」

「真的沒什麼。」

「袁苡欣,妳再不說我就要使出絕招哦。」

這件事哪是可以隨時說出口的,你不知道我的心,而我只能看著你喜歡上另一個女孩。

碩珉不等我回應逕自掛斷電話,我心灰意冷,按下關機鍵。

隔天我提早十分鐘起床,目的是不想在門口碰見碩珉。平時都是他早我五分鐘出門,他會等我一起去學校,但今天不同,我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更不明白我們現在的狀況到底是冷戰還是我單方面鬧脾氣?

「袁苡欣,妳要丟下我自己去學校?」碩珉就站在我們那條巷子口,他的表情像逮到賊一樣,似乎有點得意,但多半是生氣。

「我不知道。」看到他我會莫名生氣,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我準備轉身離開,碩珉卻跑過來抓住我不讓我走。

「放開我,我今天不想跟你走。」

「我是不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惹妳生氣?」他抓著我的力道更重了,但我感覺不到手臂的痛楚,因為更痛的是我破碎的心。

我甩開他,開始奮力奔跑。

我丟下他的那刻,全世界變得黑暗無比,明明做了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心還是這麼痛?

第一節下課我趴在書桌上發呆,我的座位在左後方最後一個,那個位置剛好可以一覽右排窗戶。我就這麼盯著窗戶外來往的同學們,碩珉就在此時突然出現在窗戶邊。我的心臟變得無法控制,我只好轉頭看另一邊,此時有個同學對班上大喊:「凡琳,外找。」我沒多想立刻轉回來看,因為直覺告訴我,碩珉是為了凡琳而來。

果然,如果樂透有這麼容易猜中就好了,偏偏是猜中我最不想面對的事實。

最後一節班會要票選才藝表演的出賽者,一男一女將代表班級在下週晚會時上台表演。我們班九成的同學都投給凡琳,男生則是副班長當選。我從別人那裡得知碩珉也當選了,心裡又是一股煩躁,因為每個班的出賽者將會全部集中交流,這表示他跟凡琳有更多機會相處。

放學後,我又看見碩珉來我們班,他只傳訊息跟我說今天不能陪我回家了,其餘沒多做解釋。我苦笑了一下,已讀他。

洗完澡已經是晚上九點,我瞄一眼對面的窗戶,房間還是暗的,這表示碩珉還沒回來。過了幾分鐘他總算回來了,我暗自高興,至少這扇窗戶是屬於我們兩人的。

收斂笑容,此時手機螢幕亮了,碩珉傳訊息要我打開窗戶。我有些不願意但還是開了,他在掃把上掛著一個盒子,示意要我接過那個盒子。我打開後看見了巧克力蛋糕,忍不住哭了。

「欸,妳別哭,我才不是為了讓妳哭才這麼做的。」

「那你是為了什麼?」我邊擦淚邊問。

「妳心情不好,我今天又沒有陪妳回家。」

「蛋糕吃多了會胖。」我笑了,發自內心的快樂,只是因為他在乎我。

晚會那天,我一個人坐在休息區,我早有心理準備,因為稍晚的舞池時間碩珉一定會去邀請凡琳共舞,而我只能在遠處欣賞兩人的舞姿,我不想再為自己的暗戀流下任何一滴眼淚,所以我選擇避開,不願意看見他們幸福的樣子。

我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於是走到點心區想拿些餅乾吃,就在那時,我看見凡琳勾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他們走向廁所的方向,我好奇心作祟跟了上去。只見兩人在廁所旁擁吻,我的心臟差點跳了出來,我趕緊回頭尋找碩珉,就怕他看見這一幕會傷心。

「妳在找誰?」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的眼眶泛著淚,下一刻我衝向碩珉遮住他的雙眼。

「不要看!」我大吼,歇斯底里。

然而,碩珉突然抱緊我,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擁抱是那麼溫暖可靠。他不知道我在緊張什麼,只是靜靜地抱著我,輕柔地撫摸我的頭,讓我平復情緒。

我再次回頭,發現凡琳和那個男生已經離開。

「袁苡欣!妳不要亂跑,我還以為妳被誰拐走了。」他雖然在指責我,但口氣很溫柔。

「我看起來那麼容易被拐?」我擦去眼淚,半開玩笑說。

「我只是擔心妳被其他男生邀去當舞伴了。」

「你沒邀請凡琳?」

「我沒有要邀她,而且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聽說她男朋友是美術班的。」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一頭霧水。

碩珉默默牽起我的手往舞池方向走去,我沒有反抗,反而順著他的腳步來到舞池中央。

「苡欣,妳願意當我的舞伴嗎?」他的眼神真誠,我看得臉頰發燙。

「但是你喜歡凡琳,我不能跟你跳舞。」忍住,我不能哭。

「妳在說什麼?我對她沒有那個意思,我找她是為了表演的事。」

「那成績呢?自從你開學那陣子發現凡琳在我班上,你就不准我跟她說你的成績。」

「那是因為我媽給我請的補習班老師正好是凡琳的媽媽,我怕凡琳爆料我的成績害我放學要補課加強,這樣就不能陪妳走回家了。」

心中綁緊的結在一瞬間解開,我頓時明白一切都是我想太多。我敗給自己的慌,更輸給慌亂產生的胡思亂想。

「我還有機會,對不對?」

「什麼機會?」

「我願意當你的舞伴。」我牽起碩珉的手,綻放笑容。

幾天後,我和碩珉約在靠近中堂的石桌區一起吃午餐。我們才剛坐下就聽見附近有男女細語的聲音。我的好奇心又作祟了,沒想到碩珉比我更快走向聲音來源。我們兩人躲在大樹後方偷看,竟然是凡琳和她男友在親熱,我看得燥熱,等我想起不該繼續偷窺時,碩珉早已站在我後方拿著手機拍我。

「喂,先生,你幹嘛拍我?」

「逮到偷窺狂了。」

我立刻衝向他想搶他的手機才能刪除照片,沒想到他故意往後跑,我只能盡量追上去。

「李碩珉,你不要跑!」我才正要起步追趕卻被石頭硬生生絆倒。

碩珉見我趴在地上,於是跑回來關心,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撲倒他再搶他的手機。

回過神才發現我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臉紅都來不及。

碩珉盯著我看,下一刻,他把我整個人反過來壓在地上,換成他在上我在下,這種過度曖昧的姿勢讓我們呼吸更加急促。

「這就是我上次說的絕招,妳只要告訴我之前為什麼生氣,我就放了妳。」碩珉篤定我會招供,臉上充滿自信。

「那你可不要嚇到喔。」

「嗯,我保證。」

我伸出左手扣上他的脖頸往下拉,接著吻上他的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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