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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妳的小事

她說眼淚大部分都不是真的。「假的眼淚,那是什麼意思?」我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眼神試探性地向上望。天知道我對眼淚的話題絲毫不感興趣,我只是想藉此多靠近她一些。

「大部分眼淚就只是單純的鹽分從體內排出,僅此而已,」她果然來了興致,忘記像往常一樣把我的頭推開,我在心底歡呼。「我哭,只能說明我的身體需要排出鹽分。」

我小心翼翼地思索。「可是,嗯,人類通常會哭,不是因為要發洩某些情緒嗎?像難過啊,喜極而泣啊...」

「我唯一一次真正的哭,是在出生那一刻。」他全然無視於我的回答,彷彿此刻說的這些話只是說給自己聽,而我僅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裝飾品。「說來荒唐,剛出生時的人應該沒有記憶的,我的身體卻一直記得:從媽媽溫潤的陰道口滑溜出來,看見這世界的光明,那刻的我害怕地哭了。」她的眼神憂傷,那是活在回憶裡的人會有的眼神。「從此以後的哭都不是哭了,我只能清晰記得那一刻,小小紅紅的我不屬於這世界,卻誕生在這世界,內心的恐懼與恐慌接踵而來...」說及此,她頓了頓,頭微微側向右邊望住我的眼,嘴邊勾起苦笑。「但是週遭的人都在開心地笑,於是我也跟著開心地笑。很可悲的一個人吧?」   忘記那趟公車我們是去往哪裡,只是個一如往常的午後,我一如往常拉著她翹課,反覆聽她說著我聽不懂的哲理。

當年的我跟她的頭髮都仍長得及腰,在路上牽著手還不怕被側目。(不過大部份是我主動牽起她的手而她蠻不在乎)。陽光實際上並不溫暖,那金黃灑在身上畫面就看起來足夠溫暖。然而不一樣,那次不一樣:我第一次感受到我和這個人是有共鳴的。是什麼共鳴?即使到了今日,我的詞彙仍然無法清楚說明那種奇妙的連結感:我看見她烏黑瞳孔中更深沈的黑,而我確信、十分確信:她也從我混沌的眼神中看見了什麼與她相同的物質。所以當時的我們才會一起進行所謂的,鹽分排出體外機制,才會相視而笑,就這麼笑到終點站。

或許我們都是不屬於這裡的人,所以才會活得千辛萬苦;可是我們屬於那輛公車、屬於那個午後、屬於手牽手時掌心冒出的熱汗,從那刻開始或許也屬於彼此。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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