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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我喜歡的人(2)

隔天我還是一如往常的放學後就到雜貨店打工,但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昨天那個男生!

『范苡霖,這是新來的,以後他跟妳一樣負責倉庫和送貨。』

『喔…喔。』我一看到他,想起昨天的事我就超害羞的直接跑進倉庫點貨,也不敢跟他對視一眼。

『范苡霖?你是昨天那個女生嗎。』他也跟著走來倉庫。

『嗯…』我一直背對他點貨,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了。

整個氣氛變的超級尷尬,然後我們沒在說話,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昨天的事…』尷尬的安靜了大概五分鐘後,他又出聲了,他一講這四個字,我心裡就OS罵著『為什麼要提,你看不出來我一直在逃避嗎。』

『我知道妳不想回憶昨天的事,但我還是想說聲抱歉,我昨天不是說了一句話嗎,就是不幫你的話我會對不起妳一輩子的那句是因為因為,昨天打妳的那個人是我哥。』

『你哥!』我有點驚訝的轉頭回應。

『那你怎麼會拿石頭丟你哥…』

『反正他從來沒把我當弟弟看待,我也沒把他當哥哥。』

『反正,對不起。』他說。

『又不是你的錯幹麼道歉。』

他沒再回應我,繼續做著各自的事。

『啊!』我其中一箱的罐頭搬到架子上時,手突然軟掉,整個箱子被我摔了下來,裡面的罐頭也都掉出來了,我慌張的趕緊把地上的罐頭撿起來放回箱子裡。

他猶豫都沒猶豫的直接蹲下來幫忙我撿,我看了他一下。

『怎麼了嗎?』他看我一直看他,就好奇的問了。

『沒事。』我趕快轉身撿滾到桌子下的罐頭,我又害羞了,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後他幫我把箱子放到架子上,之後,拍拍我的肩膀說『以後重的東西我搬就好。』

他已經回去繼續做他的事,我還愣在那裡,回神時,我望了一下放在倉庫裡的那個鏡子,我發現我的臉一整個超級紅,我捧著自己的臉,偷看一下他,就跟他說『我出去一下。』

我跑向廁所,鎖緊門,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感覺一下我的心跳,跳得好快。

『我怎麼又這樣了,我果然真的無法好好冷靜的面對他。』我亂抓我的頭髮,一個人在廁所自言自語。

我走出廁所,慢慢的走回倉庫,還在想我要怎麼面對他時,他就突然抱著兩箱東西走出倉庫。

『哦范苡霖,剛剛那麼急著去哪?』

『剛剛…尿急而已。』他突然從倉庫出來我一時嚇到還來不及反應,就隨口而出的騙了他。

『喔,那妳繼續去忙吧,我送完貨上回來。』他對我微笑了一下就離開。

我趕快進倉庫關上了門,嘆了一口氣。

『好險,ㄍㄧㄣ住了,啊怎麼辦啦,這樣我根本沒辦法好好工作,啊~我完蛋了,剛剛沒被他看出來我臉紅成這樣就算幸運了,喔呦怎麼辦啦…』

 

 

隔天,他也才知道媽媽要他去打工地方,那個女生也在這,他很想解釋昨天的事,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就隨意的說出那些話,不斷的道歉再道歉。

當她跑進廁所時,他在倉庫裡鬆了一口氣,正在整理情緒,用平靜的心情面對她,然後老闆就叫他去送貨了,他一開門,她也剛好回來,他嚇一跳,手裡的貨差點翻掉,他平靜住自己的心情,用微笑掩蓋住自己的緊張。

 

 

但工作還是得做,今後的每天我依然像這樣,想說久了應該就不會了,但三個禮拜後,我還是一樣,依然不敢跟他講話,依然不敢直看他的臉,碰到他還是會驚慌,但我還是不明白,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發生,第一次面對異性會這樣,明明已經認識快一個月,我主動跟他講的話大概屈指可數,我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還是不知道他的年紀,應該跟我同個小學,雖然這裡很偏僻,但幾乎一整座山的小孩都在這裡讀書,所以我們學校很多人,在那之前我根本沒見過他,這一切一切,我其實都很想知道,但只要一見到他,我的心跳就會跳得很快,臉紅得像喝醉酒,身體就不受控的想要逃避他。

 

『范苡霖,妳是不是,對他動心了。』放學,我把這件事一五一十講給了我最好的朋友莊予晗,沒想到她回應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妳不要亂說喔。』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別否認了,看妳的臉變得多紅啊。』

『我?我臉又紅了?』我捧住自己的臉,睜大眼睛看著莊予晗。

『超紅。』

『但我不明白那個感覺。』

『初戀本來就是這樣的,第一次,沒有人會知道愛上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覺。』

『哇,莊予晗,很懂喔,妳是不是有瞞著我什麼啊?』

『我才沒瞞你什麼嘞,小說裡的主角都是這樣的。』

『怯。』我不屑的斜眼看她。

『怯什麼怯。』

我沒有很在意莊予晗講的那些『故事裡的情節。』只覺得我是單純因為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生才那樣。

走著走著,突然在路口看到那個男生,他被上次打我的那個國中男生也就是他哥,拿著竹竿拳打腳踢的。

『我先走了,明天見。』

『掰。』

我急忙先跟莊予晗說聲再見就趕快跑到路口。

『我該怎麼辦,我要像他之前一樣,衝過去救他嗎,可是…可是我不敢啦,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我站在電線杆後面偷窺這場兄弟之架。

『算了,拚了吧。』我把書包丟在路邊,就衝過去前面。

『欸,他是你弟欸,就算感情不好也不能這樣啊。』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站出來,握緊拳頭大喊。

『范苡霖?』那個男生轉頭看了我。

『又是妳,妳真的很礙眼欸,妳欠打是不是啦。』他哥手拿著棍子,一直往我靠近,對我喊回來。

我後悔了,但現在有這想法,好像感覺我很沒同情心。

『錢庭志,你在幹什麼!』他後方突然有一個大嬸走出來。

『你給我過來。』那個大嬸一把抓住那個國中男生的耳朵。

『妹妹,不好意思,庭志我會好好處罰他,拜託原諒他。』現在想想,聽到這樣的話我也是挺無言的,原來在那個地方,一句道歉就可以了事,也不怕對方家長告到法庭,因為那時的我,跟其他鄉下小學生一樣,這樣的事,根本不敢跟父母開口,說不定,爸媽不是先罵對方,而是先罵自己的小孩。

『又在打你弟,連別人家小女生都要打,不想活了喔。』那位大嬸抓著那個國中生,一邊罵著,走進旁邊那棟透天。

我跪在地上,對於這樣的場面有點驚呆,那個男生起了身,走過來,伸出他的手。

『起來吧。』

我也順著握住他的手,站起來後,拍拍屁股的灰塵,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對不起。』他低著頭對我道歉。

『沒關係啦,上次是你救我的,既然我看到了當然不能裝作沒看到。』

『走吧,在晚老闆就要生氣了。』他還是一如往常的露出牙齒對我笑了一下,於是我拿起被我狠心拋在路邊的書包,跟著他一起走去雜貨店。

『為什麼…你們會打架,我以為你們完全沒交集的。』沿路一直猶豫要不要開口的我,決定問個清楚。

『我們本來就常常這樣。』他冷冷的回答,感覺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但他看起來並不想提。

今天我沒有逃避他了,也沒有感到害羞什麼的,反而心裡浮現了一種難過的同情心,我慢下腳步,遠遠地從他右後方望著他,透過刺眼的紅色夕陽,我並不看得清楚他的表情,我的心情沉重了下來,心裡想著,我眼前這個,看似堅強又開朗外向的陌生男孩,心裡一定有一個很深很深的痛,深到你難以捉摸,難以靠近,但他用微笑隱藏了這個傷口,但我想他其實一直很想要有一個傾訴的人。

今天在雜貨店的氣氛僵了許多,以往雖然我都不敢跟他說話,但整個倉庫都是充滿勤奮的感覺,今天,卻瀰漫了一種墮落、憂鬱的氣息。

『你說實話沒有關係。』進到倉庫後,我從頭到尾都無心工作,看著他,一直想著剛剛的事,我憋不住了,問了他。

『嗄?』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一臉迷茫的看著我。

『你跟你哥哥的事,可以說給我聽嗎?我看的出來你在說謊,我聽的出來,你的心…在哭。』

『妳怎麼能這麼確定?』

我腦袋頓時震住,對啊,我憑什麼確定,但我再回想剛剛路上的情況,我就是那麼認定。

『我就是那麼確定。』我站直身體,握緊拳頭,真摯的看著他的眼睛,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他。

『范苡霖…』

『不要一個人藏在心裡,說不定我的痛比你還深…』

他可能是被我後面那句話嚇到了吧,他抬頭看著我。

『藏在妳心裡的痛是什麼?』

『我父母在我上幼稚園的時候因為一場車禍雙亡,我親眼目睹了我爸媽被大卡車撞的全程,看見他們滿身是血的被抬上擔架,我只能站在旁邊,卻無能為力。』

『妳會想父母嗎?』他突然問。

『他們離開六年了,我每次總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完全不在乎、已經走出傷痛、對他們的感覺也已淡掉了的樣子,但,如果我你說,我其實很想他們,那個傷痛,我到現在還無法走出來,你會覺得我很假嗎?我會這樣說,只不過是想裝堅強,只是我不願意在別人面前懦弱而已。』

就像你,用微笑隱藏了這個傷口。這句話我沒有講出口。

『雖然我的那五年親情,似有似無,他們常常出差,一年能見到他們的次數加起來大概只有兩三個月,但還是對我產生很深的情感,他們還是我的父母,對我有養育之恩,以前在家每天都很希望他們快點回家,但這個期待總是一天一天的落空。』轉身望著門口,看起來心情很沉重。

『那妳現在怎麼生活?』

『我跟我哥我姐我妹被姑姑姑丈收留,但這個家,我一點都沒有認同感。』我轉過身,兩眼無神的看著他。

『為什麼?』

『我姑姑和姑丈常常吵架,我很感覺到他們其實很討厭我們,呵,自己的弟弟丟下了四個累贅給他照顧,會開心嗎?』而且我很害怕這個家,我還是藏了很多祕密在心裡沒有說。

他沒有再回答我,感覺是懂我的話了。

『我說完了,換你講,你要誠實告訴我。』我轉過身繼續看著他。

他站起身,摸摸鼻子。

『我跟我哥,是同父異母生的,他的媽媽很早就跟我爸離婚,過不久我爸就娶了我媽,我哥也就交給了我媽照顧,剛剛妳看到的就是我媽,但我哥從小就看我不順眼,可能也因為媽媽不在的關係,覺得我憑什麼有親媽嗎,而他沒有,因此我哥也很討厭我爸,覺得為什麼娶了我媽又不好好守護她。』

『所以剛剛你們打架是因為這樣嗎?』

『不是,我們平常啊,就像妳說的,沒有交集。』

『那是為什麼?』

他停頓很久,看來是他說不出口的話。

『范苡霖,有妳的電話。』還在等他回答的同時,雜貨店好闆竟然在外面喊了一聲。

我看看那個男生,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就先跑出去接。

『喂范苡霖,妳現在可以回家嗎?家裡出了點事。』老姐的聲音有點沉重,電話裡還有點吵鬧,看來大事不妙。

『發生什麼事?』

『電話很難解釋,反正妳快點回來。』

我先看看了倉庫,想著看來今天沒辦法問到答案了。

『老闆,我家裡出了點事,可能要先回去了。』

『回去?你工作還沒做完欸,要扣錢喔。』都什麼時候他還是那樣不屑的樣子。

『沒做完的我明天一定做,錢你扣沒關係。』我想著剛剛老姐那個沉重的聲音就超焦慮。

『好好好,回去吧。』他只是手一撇,就繼續數他的錢。

 

 

她離開後,他一個人在倉庫裡想著她剛剛的神情,還有她說的那些話,原來,她的生活是這樣的,在想起她對自己講的話『我看的出來你在說謊,我聽的出來,你的心…在哭。』那句話說入他心坎裡,對,他知道自己是說謊,但那個真相,他真的不敢對她說,因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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