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小幽靈搗蛋題:純白口罩》

      今天,如往常一樣,我打開我的社群網站,發布一篇新的文章,然後,進行瀏覽與回覆,我檢視我的聊天室,依舊有很多粉絲向我傳訊,不過,數量過於龐大,我不可能每個都回應,這時,跳出了一個新訊息。

      「天河先生,很抱歉,一直來打擾您,請問一下,您是否願意接受上次我提出的請求呢?」

      傳訊的人叫劉文彥,我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可是,從內容來判斷,他不是第一次傳訊給我了。

      「小琳,妳可以過來一下嗎?」小琳是我的女朋友兼助理。

      「書喬,怎麼了?」書喬是我的本名,天河則是我的藝名兼筆名。

      「妳是不是有刪掉我聊天室的一些訊息?」

      她眼神左右游移,點頭。

      「我不是說過,不要動我聊天室嗎?要是我錯了什麼重要訊息,那怎麼辦?」

      「哪會錯過啊?重要的我都有幫你留下。」她撇嘴,理直氣壯反駁。

      「重要的?什麼妳認為才重要?我剛看過了,除了演戲、上節目以及寫劇本等工作的洽談外,妳還有留下什麼?其他的妳不都刪光了嗎?」

      「喂!你那麼兇是要幹嘛?我做的還不夠好是不是?留那些粉絲的訊息有用嗎?你為他們服務,他們又不會付你錢!」

      我心頭有股火直冒,「以前妳可不是這個樣子,妳總說要把粉絲當家人,現在呢?卻完全不是這回事,妳漠視他們,要的只有錢!」

      她用力拍桌,「書喬,夠了你,沒有錢,我們是要怎麼生活?你以為活著什麼都不用做,大家就會捐錢給你嗎?社會是很現實、很殘酷的。」

      「算了,我知道妳的意思,我不想和妳一直吵下去,妳先離開吧。」

      「哼,我也是,你好好想想。」

      我嘆氣,詢問劉文彥是什麼請求,正巧,他就在線上。

      他立刻回覆。

      「我的小女兒得到汙水病,想要請天河先生幫忙,製作一套她夢寐以求的華麗衣服,幫她拍一部影片留作紀念,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當然可以,我現在就過去,親自和你們討論,請把你們所在的醫院和病房號給我。」

      沒想到,居然是汙水病。汙水病是一個世紀以前發生的可怕疾病,當時,全球有五成的人因為這個病而死,後來,學者們都稱這是「世界的反撲」。

      你可曾想過,平時喝的水,會讓人變得生不如死?

      汙水病的媒介,正是全球的水資源,水裡頭有種無法去除的神祕物質,導致病症的發生。

      有的人喝了水沒事,有的人喝了卻會緩慢產生變化,牙齒一顆一顆剝落,嘴唇、口腔和喉嚨逐漸潰爛,無法抑制地吐血等,最後傷口感染,或是太過嚴重,出血過多,便迎向死亡。

      汙水病誕生的五十年後,水中的神秘物質意外消失,然而,至今還是會有人產生汙水病的症狀,科學家判定,神秘物質是藉由人體,傳承下去了。

      說到汙水病,就使我回想起,小時候,爸媽帶我去探望住院的爺爺時的那段經歷。

      那時候的我還太小了,其實,還難以感受到醫院的病房內,那種充斥康復的感動,以及與病患別離的深沉哀傷。

      我覺得很尷尬、很無聊,大人們總是在說些我不懂的話,而爺爺,我並不曉得要和他聊什麼,常常說沒幾句就陷入沉默,況且,他絕大多數時間都在休息。

      我並不是個安分的孩子,我沒有乖乖坐在椅子上,跑出爺爺的病房外,到處閒逛。有一次,我闖進同一層樓的別間病房內。

      那間病房和爺爺的一樣,都是單人的,裡頭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長頭髮的姊姊,大約是國中或高中生,她戴著純白口罩,正看著電視。

      看到我跑進來,她眼睛睜大,指著一旁的空椅子。

      我毫不猶豫就坐上去。

      「姊姊,妳一個人哦?」

      只見她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台筆電,在上面打字,之後,筆電就發出略顯生硬的電子人聲。

      「對啊,我一個人。」

      「妳的家人呢?怎麼沒來照顧妳?」

      她又敲打鍵盤,「我爸爸媽媽晚點才會來看我,他們現在去工作了。」

      「姊姊,妳為什麼要戴口罩?」

      「因為我的病很嚴重,會傳染,戴上口罩比較安全。」當時的我,是真地相信了她的說詞,現在想想,那是個白色謊言,一定是因為汙水症,讓她的嘴部變得不好看,怕我看到會嚇到,才用這個理由告訴我。

      她對我的到來並不感到介意,某天,我再度進來,卻發現她的媽媽也在,我正要離開,她卻小跑過來拉住我的手,和上次一樣,比了比一張空椅子。

      「伯母好。」我打招呼。

      「你好,歡迎你來玩。」

      「我們來畫畫吧。」電子音響起。

      「好啊。」

      她從一旁的包包內,拿出好幾本著色本,還有幾盒彩色筆、色鉛筆和蠟筆。

      著色本的圖畫,印的都是我很喜歡的卡通,有通天神龍、追影前傳、台灣有中二等,在那時候都是非常熱門,紅極一時,不過,放到現在來看,多數的小朋友,肯定連聽都沒聽過吧。

      她和我不一樣,她總是有規律、循序漸進地,一個區塊塗完,再塗下一個部分,完成後,看起來十分整齊且舒服,色彩毫不衝突。

      我則是隨性亂畫,想先塗哪裡就塗哪裡,有時候,一個格子內,還混雜好幾種顏色,要不是有黑線的存在,恐怕所有人眼睛都花了。

      之後,我只要到醫院探病,就會去她的病房。

      自那次畫圖之後,她的房內就出現了許多玩意,有各式的棋子、故事書、玩具模型、卡牌等,我們玩得很愉快,常常都能看到她笑得眼睛瞇成一直線,可是我卻從未見過她的笑容,而她的喉嚨,發出的盡是低沉的沙啞聲音。

      終於,有個早上,她劇烈咳嗽。

      我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她的純白口罩中間,就像綻開一朵紅花般,由一個小紅點逐漸擴散,直到大半個口罩都化為鮮紅一片。

      她按了呼叫鈴,坐在床上,幾名護士進來,推著病床出去了。

      整個房間,只剩下我一人。我不斷回想剛才的畫面,白色、紅色,白色、紅色,桌子上,有一整盒純白口罩,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好玩的點子,想試試看能不能捉弄到她。

      我把它們取出來,用彩色筆讓它們不再空白。口罩就像一張張的畫紙,任由我發揮,外星人、鯨魚、花朵、老鼠、綿羊等,一個又一個不同的主題,融入了我滿滿的心意。

      我開車,趕到藍伊醫院的六樓,正是當年爺爺和那位姊姊住院的地方。

      這麼巧!

      我感嘆,來到了602號房門前,敲門。

      門打開,是一個中年男子。

      「請問您是劉文彥先生嗎?」

      「對,太好了,天河先生,你可以來我真的很高興,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哭了,擁抱著我哭了。我沒有推開他,內心是一股熾熱與激動,我能感受到,他身為人父的偉大、焦急與無助。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沒事的,沒事的,我一定會盡全力,實現你們的要求。」

      長大後,我成了電視劇的演員,同時,也是幾部奇幻青春偶像劇的編劇,經濟還算寬裕,手頭有一些錢,就想拿出來幫助一些不治之症的病人。這次遇到同樣是汙水病的患者,又剛好是這家醫院,我想,一切都是緣分。

      我走進房間,看到一個綁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正靜靜畫圖,她也戴著純白口罩。

      她見到我很高興,拉著我的手到旁邊,要我陪她一起玩娃娃。

      「這孩子看過幾部戲,對你不算是陌生。」

      我點點頭,之後便問她想要什麼樣的衣服,和她一起畫出雛形。

      我帶走草稿,和他們約定好,把衣服設計圖完成後,會再來討論後續的安排。

      開車回到家,我在門口見到伯母。

      「好久不見,這陣子比較忙,都沒去拜訪您。」

      「沒關係。」

      我們倆又聊起了我畫口罩的那件事。

      那個姊姊被護士送了回來,我獻寶似地將那盒口罩遞給她,要她打開。

      她拿出裡頭的口罩,一個一個專注地看,然後,一個一個輪流地套上,並要我仔細看。

      她打字,「你畫得很棒,我很喜歡。」

      「沒有讓妳嚇一大跳嗎?」

      「有哦,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耶!大成功!」

      她摸摸我的頭。

      後來,當我又到她病房去,她已經不住在那裡了。

      時間也不早,伯母向我告辭,我和她約好下次再聊。

      我打開聊天室,找到一則前幾天的訊息。

      我撥電話。

      「喂,請問是張製作嗎?您好,是這樣的,關於前幾天,您派人發給我消息,問我有沒有為《終極神之戰第九季》續寫的意願,我想我可以答應,不過,我希望,主角設定成一個戴各種樣式口罩的人,這樣OK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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