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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鬼

我養了一隻鬼。

我不知道牠是什麼時候,從哪來的。當我意識到的時候,牠就已經在我身邊,彷彿從來就在。

為了養這隻鬼,我得天天殺人。

這件事竟比我想像中要容易得多。我從陌生人開始練習,我走到街上,看見一位中年男子拉著一名女子從酒吧後門走出來,他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準備痛毆那名女子。我走到他身後,口中默念了幾句,他就失去意識,倒了下來。我將他拖到巷子裡,劃破他的指尖,用他的血,在他額頭畫上了逆五芒星的符號,把他的靈魂抽出來。我回到家,將這個新鮮的靈魂,餵給這飢餓的汙鬼。不知怎麼的,在這汙鬼啃食靈魂的同時,我心中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於是我天天到外頭尋找合適的獵物:從妓院裡走出來的牧師、在廟裡行強暴之事的僧侶、在教堂裡行淫的神父…。我令他們失去意識,用血畫上印記,再取出靈魂。我也會到一些事故的現場,尋找那些正在下降的靈魂,將他們吸入逆十字的項鍊中,帶回去餵養那隻汙鬼。

這汙鬼啃食的靈魂越多,我也就越感到滿足,那種由內而外的快感令我欲罷不能,恨不得每天再多殺幾個人。隨著這汙鬼一天天壯大,我也開始想親自品嘗那些看似美味的靈魂。於是我決定前往傳說中的聖地:監獄。

十三號星期五當天,深夜,我殺了六百六十六個人。我將他們的靈魂餵給那隻汙鬼,接著帶著他們的血,來到了全國最大的監獄。我用鮮血在整個監獄周圍畫上逆五芒星的符號,點燃蠟燭,將羊皮符咒擺放定位,擺上黑貓的睫毛,掃帚的稻草,對摺、燒掉、施法,將監獄裡所有犯人的靈魂一次抽出。

我無法自拔的啃食著這些美味的靈魂。就在我品嚐的同時,每個靈魂的遭遇也竄進我的腦海之中:強暴、凌虐、毆打、禁閉,以及隨之而來的憤怒、恐懼、顫慄、憎恨…啊!多麼的真實!我幾乎無法停止享受這一切!這就是世界!這就是生命啊!

突然之間,我看見那汙鬼站在我眼前。那汙鬼的容貌,變得跟我一模一樣,牠冷冽的笑著,令我渾身一陣冰冷。那汙鬼的口似乎念了什麼,令我無法出聲,也無法動彈,牠緩緩向我走來,割開我的動脈,用鮮血在我的額頭畫上了某個印記。

我的身體被那汙鬼燒成了灰,消失在死寂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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