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

<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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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嗡嗡嗡嗡嗡」列車離開了，留下了剛從宜蘭結束家族旅遊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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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臉上沒有一般遊玩結束後該有的疲憊，更多的是久未見面意猶未盡的衝勁。也是啦，阿公阿嬤的年齡增長，能出去遊山玩水的機會相對是連年遞減，再加上隨著阿姨舅舅的小孩年紀越來越大，應付考試、和朋友出去的時間相對增加，要像今年這樣大家都在的家族旅遊，只怕越來越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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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能是本身問題吧?每次結束開心的旅遊總會有股失落感?...孤單的定義?或許這詞在這時還蠻貼切的。看著大家在車站前藉由等轉車回南部的空檔聊著這幾天發生的趣事，我想融入但內心的起伏卻似乎有那麼一點的不搭嘎，我想，過會兒只剩下我要留在北部學校不能跟他們一起回南部這點占了那不搭嘎的很大一部份吧?轉向另一頭，帶著貝雷帽穿著土黃色襯衫和涼鞋的阿公正一個人望向其他正在聊天的兒女和孫子們，從阿公佈滿皺紋和老人斑的臉上讀不出他心裡在想些甚麼，但卻看得出身體的疲倦再怎麼樣也阻擋不住內心的喜悅，以及一種說不上的感覺，左顧右盼的，像是在用餘光窺伺四周，心中計畫著什麼一樣。也不知道甚麼原因，沒來由地把此刻阿公的身影和小時候夾魚肉給他時的身影重疊再一起，沒甚麼變化，只是印象中當時的阿公似乎更高大、更挺直、肚子上的肥肉好像也沒那麼多、頭上的毛髮也更加濃密。想著想著，眼前的阿公似乎發現了正在注視他的我，而且離我越來越近，直到我們兩人中間容不下第三人的距離時我才發現，阿公已經走到我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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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地伸出微微握拳的手，我不陌生，是要握手的前奏，我們家的男人都喜歡用這招，雖然很怪，但我卻由衷地喜歡。那是感謝、是疼愛、更是一種超越言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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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的我也伸出了手，接下來的，可能是問候、是寒暄、亦或只是沉默不語，但就在我握住那雙因做糕、捕魚而粗糙的手時，內心卻有許多話如潰堤一般即將宣洩而出，一張完整的藍色長方形紙張為了能完全配合手掌的紋路起伏而被揉爛，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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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嘴裡吐出的第一句只有這三個字，方才萬千情緒交織後產生的結果只讓我講得出這三個字。嘴上說著底下的手指也半推著阿公的手掌，但此時那隻手卻變得如此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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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言語，但從那微微搖動的頭和緊鎖的眉間中卻透露出無比的堅定。好像該說些甚麼，但當我一想發出聲音，抖動的哽咽便會迅速地將它佔據。微微地點了頭，勉強地露出了一抹淺笑，接著便任由阿公漸漸走回剛才原本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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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嗡嗡嗡嗡嗡」列車離開了，留下了目送家人們離開的我，以及剛從阿公那來到我這邊的四個微笑小孩。此時，才低下頭看那因緊握著手而被手汗浸濕的藍色長方形紙張。為了能完全配合手掌的紋路起伏而被揉爛，現在再加上被浸濕的樣子更是不堪，但那摺痕裡蘊含的溫暖，卻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存在。轉過身，向著學校的方向走去，上揚的嘴角和眼眶打轉的淚水遲遲無法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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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後，走到了月台前，正要向老爸說出到家打電話報平安做結尾時，穿著藍色條紋POLO衫的老爸，頂著那因寬鬆牛仔褲而放鬆的肚子先做出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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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部錢夠不夠用。」那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說完不等我接話便倏地伸出微微握拳的手，我不陌生，是要握手的前奏，我們家的男人都喜歡用這招(不論是老爸那邊還是老媽那邊)，雖然很怪，但我卻由衷地喜歡。那是感謝、是疼愛、更是一種超越言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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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的我也伸出了手，接下來的，可能是問候、是寒暄、亦或只是沉默不語，但就在我握住那雙因工作而粗糙的手時，內心卻有許多話如潰堤一般即將宣洩而出，一張完整的藍色長方形紙張為了能完全配合手掌的紋路起伏而被揉爛，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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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嘴裡吐出的第一句只有這三個字，方才萬千情緒交織後產生的結果只讓我講得出這三個字。嘴上說著底下的手指也半推著老爸的手掌，但此時卻不像平常握手時的力道，讓人不易掙脫，而那手掌，彷彿在傳遞什麼，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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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阿我回去了，你回學校的路上小心啊，到了再打電話。」語畢，不等我說出「到家打電話報平安」當結尾，便逕自的走進月台，消失在人群中。就算，當時的我也講不出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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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嗡嗡嗡嗡嗡」列車離開了，留下了目送老爸離開的我，以及剛從他那來到我這邊的四個微笑小孩。此時，才低下頭看那因緊握著手而被手汗浸濕的藍色長方形紙張。為了能完全配合手掌的紋路起伏而被揉爛，現在再加上被浸濕的樣子更是不堪，但那摺痕裡蘊含的溫暖，卻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存在。轉過身，向著學校的方向走去，上揚的嘴角和眼眶打轉的淚水遲遲無法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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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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