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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BE版)

天空湛藍晴朗無雲,太陽溫暖了北方的國家,冰冷的空氣混著陽光的溫度,令人感覺舒適,不會因為冬天下雪而凍著,也許這就是冰雪覆蓋的島國所吸引人的特色。

冷與熱,如同冰藍與赤紅,在這小國的國旗相存。

「真是個結婚的好地方。」

白序鬆開了脖子上頭那灰色圍巾,解開了一排厚重外套鈕扣,雙眼因太陽照射而瞇了起來,如同一條細細的線,望著眼前的龐大建築物,忍不住嘆息讚嘆它的美麗。

「……結婚。」

口中呢喃著這兩個字,白序閉上了眼,心中似乎有那麼淡淡的苦澀,太淡到令人懷疑是不是錯覺。

___

幾年前的夏天。

白序曾經和一個男人緊握雙手,一同出櫃,被雙方父母追著打,彷彿他們兩個對不起了全世界,全社會。

那個年代,同性戀這名詞還不是很光彩,尤其在老一輩的心中更是荒唐,雖然大人們總是說尊重,但是那是建立在自己孩子喜歡的不是同性的條件上頭。

可笑的尊重,不堪負重的尊重。

然而白序與那男人並沒有鬆開對方的手,那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歲數是最好的靠山,他們從不懂的妥協,不肯退讓,不惜各自斷絕家族關係也要在一起。

「相愛,相守,我要證明不難,因為我這輩子有你。」

兩人曾偷偷溜進無人的教堂裡頭,不知道是誰發下的豪語,雙唇那柔軟的碰觸,令人醉心的一晚。

而雙方父母逐漸敗退,看似他們小伙子即將贏得勝利,但。

但,出了意外。

當白序手上的原子筆掉落時,現實再次給他當頭棒喝,狠狠潑了一桶冷水。

因為他不能簽署手術同意書。

愛人在自己面前出車禍,需要簽同意書,但是自己和他的關係上不了檯面,國家不同意,即使相戀多年也是毫無辦法。

啊,沒名分,沒法律保證。

最後那手術同意書由愛人的父母匆匆趕來簽名,簽完不忘打了他一巴掌。

白序臉上疼,心更疼。

咬牙苦撐不讓眼淚落下,他在對方父母面前跪下,一次又一次的道歉與懇求,希望對方從手術室出來後,能讓自己照顧他。

這畫面讓趕來現場的白序父母震怒,他老子怒吼道,巴不得將兒子一把拉起拖回家。

「你就這麼愛他?!非要他不可?!」

「我這輩子只愛他!只要他!」

白序的一句震驚了雙方父母,因為他說這句的表情,是如此的堅定,雙眼中雖是充滿著淚水,但那眼神是溫柔是堅強,似乎他的全世界只有對方。

「這……這逆子。」

眼看怎麼樣都不能阻止兒子下跪,白序的父親跌坐在手術室外頭的椅子,雙手緊握,外頭陽光照亮黑髮混著白髮,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幾歲。

母親則是順著自己丈夫的背,呢喃說著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不斷搖頭嘆息。

愛人的父母見事成如此,也只好勉強點頭,算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

原本,白序以為事情就這麼告一個段落。

但,這次老天爺大概是真心想捉弄他們吧。

愛人見他的第一句話不是「讓你擔心了」。

而是一句「你是誰?」。

這麼狗血的劇情就這麼發生在白序他們身上,證明老梗之所以能流傳多年,並不是沒有道理。

那心痛的程度不亞於不能簽手術同意書。

見自己兒子忘了白序,他們喜出望外,立刻將提著大包小包的白序趕出病房,還交代醫院不能讓他接近他們兒子。

即使被情勢所逼,白序還是每天都會到醫院門口,站個一兩個小時,偶爾請護士將自己買給戀人的點心轉交到對方手中。

儘管,那些其實是到不了對方手中。

但,白序不曾停止這件事情,像是要證明自己不曾離開過對方一樣。

「你,以後別來我們醫院門口站了。」

一個下雨天,醫院的護士來到白序的面前,拿著一張衛生紙讓他擦擦臉上的水滴,開口道。

「……為什麼?」

「他的父母把他轉去國外治療了,我們醫院也不清楚是哪間醫院。」

睜大雙眼,擦乾的臉龐再次被水滴佔領了,白序緩緩蹲下身子,鬆開手中的塑膠袋。

哭了。

狼狽的哭了。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見到他的戀人。

同性的戀人,溫柔的戀人,孩子氣的戀人,最喜歡摟他入懷的戀人。

說要一輩子相守的戀人。

想要一同步入婚姻卻不行的戀人。

___

最近白序接到了友人的通知,他立刻買了張特價機票,隻身來到了北方的小國。

「他要結婚了,跟個女的,在……。」

友人急急忙忙的在電話一頭說道,沒聽清楚友人為什麼會有他的消息。

白序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張手術同意書。

「不錯啊……能簽手術同意書……」

「你在說什麼鬼啊啊?!」

「沒,你說哪裡結婚?」

掛了電話,白序手寫下地點,隨後打開電腦準備訂了張機票,在日期的欄位思考了一段不長的時間,最後選在對方結婚的前幾天。

「……提前一個禮拜去那裡,總該不會遇到了吧?」

看著訂票成功的手機簡訊,白序似乎有些失神,口氣聽起來有些嘲諷。

「去看看那教堂,跟當年那個小教堂比起來有沒有更適合他?」

___

「啊,教堂裡頭真是漂亮啊。」

一排又一排的木製長椅上頭繫著粉色白色的花朵,往門口延伸到講臺前方,講臺的背後則是一大片透明玻璃,外頭那風光明媚一覽無遺,抬頭看,白色為基底的牆面,有些木色的裝飾,看起來不突兀而帶有莊嚴感。

這個時刻教堂裡頭只有白序一人,他緩緩走向了講臺,走向了十字架。

一個個塵封多年的畫面在這一人走來的路中,出現在腦海中,讓他不自覺鼻酸了起來,眼眶都紅了,有點感到委屈。

這些年,他沒再跟任何人在一起,只是拼命的工作,拼命的讓自己處於忙碌的狀態,升遷加班應酬,能忙的事情都忙,甚至忙到住醫院吊點滴的程度,他仍不肯休息。

父母不捨他這樣操勞過度,不捨他一個人過日子,竟然請了朋友要介紹男人給他認識,讓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聽在講臺前,白序閉上雙眼。

現在他的腦中出現了一個畫面,裡頭他和對方身穿各穿黑與白色的西裝,站在一位老神父的面前。

雙方的父母,親戚,朋友都坐在他們身後,作為他們最堅強的靠山,見證他們多年前的愛情。

白序深呼吸,緩緩開口。

「顧席,你是否願意這個男人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

「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說完證詞後,白序不禁覺得自己愚蠢,不解自己此刻的行為有什麼意義,淚水瞬時奪眶而出。

因為沒有人會回應。

「又沒有人說我願意……」

這一份承諾注定是無法實現的,就只能沉入心海中,即使未來白序想起也只能當成笑話一場。

眼淚一滴一滴的留在講臺上,等待陽光將他的身影帶離開這世界。

也許有一天白序對顧席的愛也會如同水珠一樣蒸發?

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顧席對他的回憶已經蒸發,已經消失了,就算對方恢復記憶,也沒能改變現況。

顧席要結婚的現況。

無法收斂的情緒,讓白序久久無法停止哭泣,他試圖讓自己冷靜而深呼吸,但效果並不明顯,他讓自己坐在第一排的長椅,低頭咬唇。

「扣。」

此時白序聽到了人的腳步聲,連忙擦乾還掛在臉上的淚珠,起身準備走向門口離開這教堂。

「……」

轉過身準備要邁開步伐的白序,睜大了雙眼,最後一滴眼淚滑了出來,因為來者。

顧席……顧席……顧席……

多年未見的愛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白序心中頓時一片空白,只剩下顧席兩個字。

顧席,你這些年好嗎?

顧席,你的傷有後遺症嗎?

顧席,你的妻子是個怎樣的人?

當白序回過神,顧席已經快要走到自己身邊,他試圖張嘴想要和顧席搭話,腦中想了很多問候語,問句。

但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顧席,你還是沒想起我,對吧。

白序低下頭,這時顧席從他旁邊走了過去,兩個人就這麼擦身而過,如同路人一樣。

只是顧席似乎張嘴說了些什麼。

踏出一步,踏出兩步,白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這教堂的,因為他現在腦中只剩下了一句話。

___

「你願意嗎?」

「對不起,我這輩子是注定辜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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