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女巫

「沒事,沒事的。」

下著雨。

我倒在男人的懷裡,不斷哭泣。

一切,都快結束了。

我是女巫的孩子。

媽媽在八歲時就懷了我,在我兩歲時去世。

女巫,只有十年的壽命。

我是在叢林中長大的,媽媽從不和我提爸爸的事。

媽媽懂的東西很多,對女巫來說每一天的心智都在成熟,身體成長的也比一般人快,當時的媽媽已經是個很聰明很聰明的女性。

我們身邊有著像護衛一樣的東西,但是無法操控,他們會自動攻擊對我們散發出惡意的事物,永遠消失。

除此之外,我們和一般人沒什麼差別。

媽媽在過世前告訴我一個傳說,要我好好記住,並指著山下的小鎮,要我去那裡好好度過剩下來的日子。

小鎮裡的大人們人很好,我跟大人們說我可以照顧自己,他們給了我一間空出來的倉庫,還提共民生用品。

我的外表還是一個小女孩,在鎮長的邀約下,我和其他小孩們一起到學校上課。

他們身體都白白的,有父母疼,身體都比我大上一圈。

相較之下,我遺傳了母親的黑皮膚,加上平常還要工作,原本嬌小的身軀在這群孩童中顯得更加渺小。

其實我都懂,自己一定會被欺負,在我眼裡他們只是小朋友,對於那些無聊的惡作劇我可以不加以理會,這樣他們就不會被攻擊。

在大人面前我也學著把自己弄幼稚一些,因為大人也不喜歡賣弄成熟的小孩。

一切,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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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新來的黑皮膚小鬼,不覺得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嗎?」

我抬起頭,從成堆的鬼畫符中暫時脫離,「你是說我們班上那個?」

「是阿!她看人的眼神像是身體裡藏著另一個靈魂,還刻意裝成小孩子的感覺一樣。」

真是奇怪的言論吶......如果小孩太成熟你也會不爽吧?

我對同事的發言失去興趣,抓起下一本作業簿,是那個黑皮膚的新學生。

我帶著好奇心翻開,裡面的字成熟的不像小孩,端正整齊,文字通順。

第一次,我慶幸自己的科目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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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師誇獎了。

那個老師很年輕,大約二十幾歲。

瘦瘦高高的身體散發稻麥的味道,第一次走到他跟前我感覺心臟不斷跳動。

「寫的很好呢,很棒喔!」他把文章遞給我,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我只是把對媽媽思念的心情照實寫出來而已--連這句謙虛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會不會覺得我很自大呢?

無法進一步思考,臉微燙地小跑步回座位,發現老師沒在看我,偷偷地抱著文章露出笑容。

阿阿......媽媽......那個傳說,是真的嗎?

我......不想要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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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動發生在午休時間。

原本平靜的校園傳出尖叫聲,教職員室亂成一團。

「聽說有小孩死了?」「怎麼會這樣!」「屍體呢?屍體在哪?」「快點過去看看啊!」

我無法從這些混亂中取得任何資訊,只好隨便抓住一個同事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哪個班級?」

「你怎麼還在這!就是你的班級阿!」同事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開路把我推到外面,「你快去安撫一下學生情緒!我去找校長。」

我點頭,腦中第一個出現的是那個黑皮膚小女孩。

揮之不去,彷彿......受到詛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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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靜靜躺著三件衣服,衣服上還留著餘溫。

幾分鐘前他們的主人被護衛吃掉了,除了那三件衣服外,還有被彩色筆塗的面目全非的作業簿。

其他同學們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尖叫推擠著彼此,想離我越遠越好。

不是的......我......沒有想殺了他們阿......

「各位!我......」

「不要過來!」一個橡皮擦飛了過來,接下來是鞋子、書包,以及源源不絕地怒罵。

「怪物!」鉛筆盒敲中我的額頭,鮮血流進右眼。

好痛......可是不要緊......他們只是誤解了......所以......

吼阿阿阿阿阿阿阿--無聲的怒吼,是護衛。

「不要!」

一擁而上,一個,兩個,孩童們像是被狩獵的無助羔羊,不斷奔跑,還是被護衛吃進肚子裡。

「不要啊!為什麼!我沒有生氣!別吃他們!」膝蓋使不上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眼淚停不下來,這幅地獄般的景象是我造成的,我得做些什麼......

最後一件衣服落下,教室再沒有尖叫聲,只剩下我在哭。

眼淚順著臉頰,舔舐著我的罪。

洗不淨......洗不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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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小鎮亂成一團。

那個小女孩失蹤了,其他班的小朋友皆指證那天,是小女孩下的毒手。

沒人得知她是怎麼辦到的,大人們只是瘋狂地搜索村莊各個角落。

殺人犯、殺人犯--這句話充斥著渾沌的天空,替那可怕的夜晚畫下休止符。

有幾個大人們沒有回來,只要進叢林中搜索的大人都會消失不見。

大家知道小女孩就在叢林中,但沒人敢進去。

「照這情形......只有一個辦法了。」鎮長看起來老了很多歲,當初要小女孩去上學的人是他,有一部分,他認為自己該負責。

惡意決定聚集成業火。

我和學校請了一天的假,走進那片將我好幾天的夢吞逝的綠色陷阱。

再不進去就沒機會了,我得弄懂一件事。

在一棵大樹下的樹洞中,小女孩安祥地睡著。

她的眼睛浮腫,昨晚似乎是哭著入眠。

一點都不像殺人魔--我這樣想著。

有股衝動,我坐到她旁邊,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

電流般的感覺傳達至心,我懂了,這一切。

女巫。

是神創造的太古另一種族。

一生只會愛上一個人類,那個人類會受到詛咒,直到女巫的壽命結束,或是聽到這個訊息。

訊息會在受詛咒的人類碰到女巫時傳出來,此刻詛咒解除。人類可以選擇離開女巫,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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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麥的味道。

起身,身上蓋著一件白色襯衫。

是這個味道......我拿起來聞著。

那個人來過了?為什麼不等我起來呢?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一定沒有拿槍指著我,那麼......他在哪?為何要來找我?

百思不得其解,我把襯衫妥善地摺好。

此時已經是正午了,有股怪異的感覺襲上心頭。

有點熱,我走到河邊洗臉,讓自己清醒一下,什麼東西......不見了。

很快地,我找到原因。

是護衛!

怎麼會消失呢?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突然地面震動,動物慌亂逃竄。

火舌竄上半空,由惡意包覆,吞噬著森林。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火焰不斷延燒,我抓著襯衫逃到河的另一邊,出了森林逃到公路上。

大火燃燒了好幾天,我不敢亂跑,深怕遇到村民和偶爾經過的旅人。

緊緊抱著襯衫,稻麥的味道已經消失,快忘記那個人的臉。

如果可以......可以的話......想再見他......

我伸出手指數著,第九年,生日快樂。

護衛在我生日那天悄悄出現,我感到不安,護衛的身影似乎又更大了。

我趕緊動身前往小鎮,希望......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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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飄起細雨。

不知第幾天,我在小鎮的入口掃著地,等待她回來。

她出現時,看到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發現週遭的死寂後,崩潰了。

手緊緊抓著破爛不堪的襯衫,倒在我懷中,一直哭一直哭。

那天,哭了好久好久。

「沒事,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妳。」

最後一年,我們很快樂。

在她最後一次生日的前一晚,我把生日禮物和一封信放在床頭。

睡著的臉一樣毫無防備,像那天一樣,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實行同樣的決定。

拿起藏在地板下的槍,我離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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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間,有一個傳說。」

第一次的生日禮物是一件黑色大衣,信裡是滿滿的愛的傾訴,男人說怕女孩冬天會著涼。

「如果女巫的愛人懷著愛她的情意死去,女巫將能長生不老。」

小小的身體,短短的壽命,初次嘗到愛情的滋味,女孩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男人並不這麼想。

「如果有一天你有幸遇到這樣的人......」

女孩還有好多事物沒有看到,只能給予愛情的男人暗自下了決定,要給女孩更多的時間。

「不要忘了他。」

傳說時代,有一個傳說。

有一個女巫,她擁有無數個護衛,在無人的小鎮中,不斷尋找愛人,持續著千年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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