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神轉折：一杯咖啡的時間

      即便該是夜深人靜的午夜，這座城市依舊是霓虹閃爍，捨不得入睡。紅色、黃色、綠色的燈源為灰色的結構上色，顯得鮮豔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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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皓哲是間便利店的員工，大夜班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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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歡自己的工作，也喜歡在這樣的時間工作，這樣的時段讓他可以保有很多屬於自我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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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歡默默觀察著每夜光臨的客人。酒店的舞小姐、接案熬夜的設計師、半夜組隊的電競玩家，刻意早起的上班族……有單純的過路客，也有固定時間出現的老主顧，因為時間特殊的關係，有些主顧會和他成為聊天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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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有一個男子特別吸引他的目光。總是在清晨四點一刻出現在店裡，一個三明治，一杯熱美式，選在角落的雙人座盯著手中的筆電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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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男人個子很高，一頭黑色鬈髮梳作西裝頭裝，他的鼻子高挺筆直，稜角分明的嘴唇顯得很薄，淺棕色的眼眸帶有一絲銳利，讓他看起來不是很嚴肅就是有點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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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歸一句話，這是個很英俊好看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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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優質的菜色讓張皓哲有點心動，而心動不如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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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介意，這杯請你。」張皓哲將一杯大杯美式輕輕推到男子的筆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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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觀察兩週後，張皓哲決定放手去做，他知道這男子的喜好應該與自個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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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的目光從螢幕上轉移到他臉上，有一絲冷漠也有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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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有個客人點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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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符合規定嗎？」男人的聲音低沉低沉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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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也是要倒掉。」張皓哲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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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男子接受了他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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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上班族嗎？看起來像是高階主管。」張皓哲拉開男子對面的座椅，一屁股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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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挑了挑眉，「櫃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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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差這杯咖啡的時間。」清晨四點多，要睡的都睡了，該起來的時間還沒到，會光臨的寥寥無幾，門鈴響再跑回櫃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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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也不想浪費了這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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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符合規定？」男子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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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規定不外乎人情啊！」張皓哲痞痞的向對方眨了眨眼，充分表達出他對對方滿滿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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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微笑著闔上了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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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們如張皓哲所願的開始聊天，聊生活，聊往事，聊對各種制度的不滿，雖然大部分發表的人都是張皓哲，男子多半是扮演聆聽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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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怕凌晨肚子痛了！如果那時店裡又有客人，簡直就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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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覺得我們越來越萬能了嗎？還好我算機靈的，有的人完全跟不上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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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蠻好奇你是做什麼的，這麼早起下午不會沒精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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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總是笑著聽張皓哲說著，慢慢地慢慢地喝著眼前的咖啡，偶爾再回問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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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選擇這個時段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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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就習慣啦！」張皓哲搔了搔頭，「我高中時期就在這兒半工半讀了，每次一下班就接著上課，時間掌握的剛剛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下午課會忍不住打瞌睡。」張皓哲露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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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未滿十八歲吧？」男子顯得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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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我們家家境不好，大夜班的薪水才足夠我生活與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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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符合規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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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符合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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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幾乎同步吐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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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幾次的一杯咖啡，讓張皓哲發現這句是男子的習慣句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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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會以為什麼事都照規矩來吧？」張皓哲訕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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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什麼都照規矩來，那也不會有他們這區的存在了！張哲銘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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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怎樣我倒是管不著。」男子邊喝著咖啡邊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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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曖昧的言語讓張皓哲的臉忍不住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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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害羞起來的模樣還蠻迷人的。」男子歪著頭，「會讓人想好好欺負一下。」他露出個令人討厭卻又迷人的笑容——就像是在欺負心穎女孩子的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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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也太犯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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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考慮過想轉正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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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申請啦！」怎麼會不想，誰想一輩子當打工仔的？「機會不大就是了，我學歷不高，又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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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正職要靠關係？」男子不認同的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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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懂啦！我們這裡也沒想像中的單純。」張皓哲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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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成功轉正職的話，不但待遇與福利都會差很多，每年還能享有優先認股和分紅，偏偏總公司開放的名額少之又少，許多人用盡小手段就是為了能轉正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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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你是在做什麼的啊？每次都看你在用電腦。」張皓哲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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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整理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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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義？你在教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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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除了講課，我也負責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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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人喔……」張皓哲聞言不禁縮了縮。難怪有時候看他的表情有些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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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沒這麼恐怖，有些人雖然被刷下來，但經過個別輔導還是不會被淘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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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別輔導啊~怎麼聽起來有點潛規則的感覺？」張皓哲向男子擠了擠眼，丟了個曖昧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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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潛規則也是規則。」男子笑了聲，將最後一口咖啡喝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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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嘖，真要不得」拿過咖啡杯，順手丟進垃圾桶內，張皓哲知道這天的談話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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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你，我會很樂意潛規則一下。」男人壞壞地從背後貼近張皓哲的耳畔，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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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皓哲整個人傻愣住了，男人的話在他腦中瞬間引爆，奪取他所有思考能力，臉部也不自覺地迅速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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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男人則在張皓哲呆愣期間提著公事包消失在晨曦的日光中，從此沒有再出現過。就如他出現時般的突然，也突然消失在這日夜交替的時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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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皓哲很後悔當初沒和男子要電話，也開始體會何謂失魂落魄、食不下嚥……那些他一直以為是電視劇誇飾過度的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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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丟下那句話就搞失蹤是怎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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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對方或許只是想打發時間罷了！還好自己還沒陷得太深……還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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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皓哲強迫般地要自己努力振作起來，怎麼可以為了個行蹤不明的男人把自己搞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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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怎麼說，自己好歹也算是行情高漲的小鮮肉一枚，想追的人也不少呢！不用拘泥於這樣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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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張皓哲卻發現，男人的身影已經裝滿自己的腦袋，腦中不自覺浮現他的每一種神情，他叼著笑的模樣，輕蹙著眉頭的表情，專心於工作的神態……張皓哲知道自己不再只是心動而已，是真的陷了下去，深陷地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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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還沒開始戀愛就先體會失戀，當真是無比悲慘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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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哲，你這是怎麼了？一直嘆氣不像你啊！」同事A趁結帳空檔關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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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事啦！」張皓哲將一個三明治丟入微波爐加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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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近真的蠻奇怪的。」同事B拿出一包綠茶粉倒入杯中對水，「是情場失意，還是戰場失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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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提了。」揮了揮手，張皓哲示意同事們不要再問了。再問他又要開始陷入那個思念的深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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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突然想到，今天要公佈錄取名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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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唉！但我覺得機會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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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幾個今年都有申請轉正職，但卻也都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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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也是……」同事B對自己也沒多大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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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呿，這麼沒自信，當初還申請什麼。」雖然一樣有預感自己不會上榜，但還是忍不住吐槽一下那兩個唉聲嘆氣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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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從店長手中接過錄取通知時，不免又是哀鴻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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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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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年我一定要想辦法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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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下班啦。」張哲銘的失落感倒是沒這麼大，脫下制服就準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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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對他而言，失戀的打擊勝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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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哲，等等！」店長跑出來，喊住正要騎車的張哲銘。「這個，你還有一封備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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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備取？」張哲銘有點訝異的接過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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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回家再開吧！別給那兩個傢伙看到。」就是為了不讓早班的那兩人太難過，所以店長才特地拿出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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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嗯，謝謝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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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張哲銘帶著種莫名其妙的心情拆開密封著的備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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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取通知幾個大字下方寫著幾行例行性公文，以及備取者性向評估的優缺點，而優缺點的後方還參雜著一些淺淺地鉛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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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點：資歷豐富，店面整齊，待人親切(對別人不用太親切)，與客戶互動良好(還有不可以再搭訕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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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點：偶有違規，粗心大意(每天的咖啡都是做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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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議補救措施：參與個別輔導課程(如果對象是你，我會很樂意破例潛規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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