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BL神轉折:他和他

最近,安闕發現每一次他去夜店工作,都會有一個少年戴著銀色的面具,冷傲地佇立於夜店的一角,他好像特別不屬於這個空間,不會去和他人說話,也不會有人去找他攀談。

今天是面具少年出現的第......二十一天。

安闕站在吧檯後面,熟練地調酒。他覺得自己在夜店裡就像一個會動的展示品,供人觀賞,有人叫他笑他就笑,叫他說話就他就說話,宛如沒有靈魂的木偶。

「小闕。」打扮華麗的男人叼著一根香菸來到他面前,眼裡盡是赤裸裸的性慾。

「嗨,」安闕叫自己要面露微笑,「Brian,兩天沒看到你了呢。」

「啊......」Brian拉了張高腳椅坐下,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兩天,算得可真精呢。」他聞到從Brian口中傳來菸和酒的味道,混合他身上濃濃的香水味,讓他的胃不禁翻攪。

好想吐。

安闕閃避了眼前男人的目光,旋過身去調酒,迅速調了一杯長島冰茶放到桌上。

「小闕,怎麼你都不給我碰碰?」男人頗為變態地舔舔唇。

他抖了一下,要是連他的「身體」都守不住了,在失去一切的情況下他要如何繼續活下去?

「不能,我不賣身的,而且......」安闕垂下眼睫,「我對男人沒有興趣的。」

Brian嘖舌,隨即又挑逗似地望向安闕:「我開的價錢都很高的,而且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他還是搖頭。

Brian自討沒趣地離開,端著長島冰茶走向遠方一個妖豔的女子。

安闕站在吧檯內,觀察這個淫靡又紛亂的場所,然後,他又注意到了那個戴著銀色面具的少年。

少年微微昂首,皮膚白皙,脖頸上的喉結顯得格外性感,身穿黑色襯衫,胸前戴了個雨滴狀的銀色項鍊,在他眼中看起來像眼淚。

突然,少年似不經意地轉頭,目光直直地和安闕撞上。安闕心中一陣不知所措,像做壞事被抓到的孩子,心虛地別過頭去。

他看見面具後方那雙眼睛,淡漠、深沉而冰冷。

換班的同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下班了,他這才戴上黑色棒球帽落荒而逃,經過少年身邊,安闕感覺到有一股視線盯著他的背影,卻不想回頭。

來到夜店門口,一輛加長型紅色跑車擋在他面前,而車主臉上那充滿慾望的微笑讓他渾身一僵。

「小闕,下班了啊。」Brian身後的兩個彪形大漢抓住他的手。

「Brian,放開我,我會報警的......」他止不住地發顫。

「報警?好啊。」男人勾起一抹邪笑,「你要用什麼身分去報警?未成年在夜店打工的工讀生?」

安闕頓時覺得世界一片黑暗,原來Brain早就知道他的身分了,這下,他可如何是好?

遠方的城市燈光明明滅滅,夜晚不時傳出飆車的噪音,被箝住手腕的他連動也不能動。

Brian靠近他,安闕看見他的唇瓣愈靠愈近,接著一股噁心傳到他口裡,安闕下意識地重重一咬──

「幹!」男人口中爆出一聲粗話,踹了安闕一腳。

腹部被人踹得生疼,安闕恍惚中看見誰從他身後冒出,一拳揮上了男人的臉,在把男人摔到地上,動作一氣呵成。

「你......」

少年的銀色面具在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回頭,一把抓過安闕的手就開始狂奔。

「我們一起逃吧。」他清楚聽見少年這樣說。

安闕的臉上幾不可見地浮現一絲笑容,暖暖的,讓他的神情柔和了起來。

好,逃吧。他不知道少年是誰,卻覺得可以信賴。

少年拉著他穿越大街小巷,離市區的喧鬧愈來愈遠,星空顯得愈發明亮燦爛。他們在一處毫無人煙的草原上停下,少年率先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這裡是......是哪裡?」安闕斷斷續續地問完話,也學少年坐在草地上。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望向前方。

安闕微微遲疑,沿著少年的視線遙望,仍然只有一大片星海。

「你叫什麼名字?」安闕問。

「冷執修。」少年無溫的聲音響起,這名字安闕好像在哪裡聽過,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

「冷執修,好好聽的名字。」安闕勾勾唇。

少年躺下,對著絢爛的星空,夢囈似地唱:「池塘清露踏漣漪,一圈一圈泛起,那眷戀依舊被微風凋零。翻閱相濡以沫的夢,長不過天地間,每一篇如青澀般浮現。」

安闕跟著少年躺下,微側頭,少年柔軟的髮絲映入眼裡,是黑夜般的墨色。

「落雨聲嘀嗒嘀嘀回蕩著輕聲細語,猶如你唯美嘆息那麼動聽,城外濕呀瀝瀝滿地的呢喃細語,我發現身邊的你漠然迴避......」

沉穩又清冷的聲線宛如有魔力,一字一句中,安闕只覺得眼皮愈來愈沉......

隱隱約約中,安闕望見一道米白色的倩影,裙擺隨著微風飄動。

「媽媽會永遠保護你。」女人對著他溫婉笑笑,輕聲喚了喚他的名字。

「我也會永遠保護媽媽!」男孩握緊拳頭,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堅毅。

場景變換,男孩探出一顆頭,小心地從小孩房裡偷窺,客廳裡的女人無聲啜泣,桌上的面紙亂成一團,女人手中拿著一張照片,照片裡是笑得燦爛的男孩。

「媽媽......」男孩走出房門,用力擁住了女人。

驀地家門被男人暴躁地踹開,男孩感覺到女人的身子一僵。

「爸爸,不要打媽媽。」男孩喊著,護在女人身前。

「死小孩不要管!」男人一拳向男孩揮來,女人趕忙衝向前。

鮮血四濺。

恍惚中,男孩見到另一個男孩,面上戴著銀色面具,從門外衝進來。

「不要!」他聽見女人淒厲的哭聲,「執修不要!」

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孩手拿刀,奮力地往男人的身上捅,嘴角邊是猙獰的笑容。

血流成河。

清醒。

破曉時分,微風拂來,陽光柔柔灑在冷執修的臉龐上,他的胸口隨著呼吸起伏,安闕靜靜凝視少年的睡顔。

面具下的那張臉到底長什麼樣子?冷執修......這熟悉的名字到底是誰的名字?

安闕伸出手,正要碰上冷執修臉上的銀色面具,卻冷不防聽見他的聲音:「不能掀開。」

「對、對不起!」安闕針扎似地收回手。

冷執修坐起身,一語不發。

安闕突然想起,少年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從好久好久以前,自從那次他親自和父親對抗以後,他就會出現。

有時候站在遠方凝望他與母親的互動,就連母親喪禮時,少年都有出席,只是每一次他都不會與冷執修說到話。

「執修。」安闕模仿母親叫少年的方式。

「嗯?」少年應了聲。

「我們要去哪裡?」

「不知道,」他聳聳肩,「就去流浪吧。」

流浪,真是一個浪漫的說法。

安闕想起自己居無定所的生活,想起老男人每天跟他討錢的貪婪嘴臉,想起夜店裡的不自在......最終點點頭。

於是,他和冷執修便漫無目的地行走於世界之間,少年有著天生的一副好嗓子,經過大城市,少年便會找個角落賣唱。

少年胸口的雨滴項鍊安闕兒時也有,母親給的,不知道在哪裡弄丟了。

冷執修的嗓音真得很特別,唱出了名氣,於是他們就在一個都市裡逗留了許久,只為那些慕冷執修的名而來的遊客。

賺來不少的錢,兩人手心交疊,到一間簡陋的民宿投宿。

「兩人房,謝謝。」安闕道。

「兩人房?」老闆有些遲疑。

「是的。」冷執修冷聲回道。

夜裡月光從窗外灑進民宿房間裡,冷執修坐在安闕的床沿,一遍遍唱著那首永不唱逆的曲子:「池塘清露踏漣漪,一圈一圈泛起,那眷戀依舊被微風凋零。翻閱相濡以沫的夢,長不過天地間,每一篇如青澀般浮現......」

「執修。」安闕柔聲喚道。

「怎麼了?」歌聲停止,少年溫和地望向安闕。

「我喜歡你。」

少年的背脊明顯一僵,眼神異常晶亮。

「不、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跟你在一起很開心......」安闕臉上一熱。

「我覺得跟安闕在一起,」冷執修的鳳目微瞇,「很讓人心動呢。」

還沒反應過來,少年唇上的柔軟已貼上自己的唇瓣。

這幾天,安闕就陪著少年唱歌,少年的歌聲大受好評,許多人都迫切想知道這個少年的名字,安闕只是站在角落融入觀眾裡。

「喜歡執修。」兩人又手拉手,走在秋日的街頭。

「安闕,你想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嗎?」少年溫潤的嗓音響起。

「你......會介意嗎?」安闕問得小心翼翼,「你會不會就這樣離開我?」

「不會。」冷執修笑得溫柔。

一旁電器行外展示的電視正放著新聞,女主播無溫地播報著:「T財團董事長Brian被人拍到在XX夜店前威脅年輕男子的照片,內容似乎......」後面一大串文字安闕都沒有聽進去,因為他正把視線聚焦在當天夜店的監視器畫面上。

「這不可能......」安闕看見Brian往自己身上踹了一腳,然後──

安闕沒有見到冷執修的身影出現,反而是自己的眼神驟然變冷,往Brian的身上重重揮拳,然後再將男人摔到地上,拔腿就跑。

冷執修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在畫面上。

「執修......」安闕回過身去,少年已經單手將銀色面具取下,面具下的臉龐俊逸瀟灑,笑容如沐春風,安闕以為自己站在鏡子前。

那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母親的聲音驀然響起:「媽媽會永遠保護你,執修。」

是啊,他本來不叫安闕,叫作冷執修。

冷執修這個人格將父親砍到重傷,打跑了Brain,擁有一副好嗓音。

安闕為了逃避罪惡,創造了冷執修這個人格。

「安闕,我喜歡你。」冷執修笑著。

安闕突然一陣迷茫,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人」?

回作家的PO

回應(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