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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說】《雨》

      下雨了。

      淅瀝淅瀝的雨聲彷彿在低聲輕吟著離別。雨中,一名少年與一對男女相對而立,許是雨下得不大,三人雖都未撐傘卻也不在乎這雨滴落身上。不知道是雨水模糊了視線,亦或是天色過於昏暗,少年的相貌與打扮似是壟罩在迷霧中無法看清。

      「小心追兵。」少年這樣說道。

      「我會的。」外表邪魅的男人,一手擁著略感虛弱的女子,用不符合他那邪魅的溫柔眼神望向女子,女子難掩倦容卻也勉力撐起幸福的甜笑與男人對望。

      少年沉默不語,不想也無從打斷這份沉靜。

      這對男女,明明就是逃亡者,明明應當是狼狽不堪,除卻女子微微浮現憔悴,兩人身著設計繁複的黑色歌德式服裝,無止盡的黑,搭配兩人精緻美麗的容貌,襯得兩人彷若闇夜貴族──然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終於,男人收回與女子對視的目光,迅速而仔細地望了一眼另一手中懷抱的東西,與衣料相同的黑色綢緞中包覆著一名熟睡著的嬰兒,男人的眼神越發溫柔了。

      「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感謝你的幫忙,保重。」

      少年笑著捧起剛剛收集在掌心的雨水,像是進行什麼儀式一般,口中逸出的輕吟還未傳開就飄散在雨中,僅有最後一句話傳入兩人的耳中:「祈願你們能夠找到安寧之所。」

      「快走吧!一路小心。」將掌心的雨水灑向兩人,少年的祈福儀式完成,催促著兩人趕快離去。

      男人不再多言,向少年點頭示意後,牽起女子纖細的手,轉身向後方黑幢幢的森林跑去。男人奔跑速度極為快速,如此狂奔仍舊不失優雅貴氣,時不時注意著懷中的嬰孩以及身旁女子的狀況。而方才還有些許病容的女子,此時卻盡力地保持從容,與男人並肩奔騰。

      血的味道,森林中瀰漫著雨的味道以及濃厚的血腥味。

      男人甩甩手,想把沾到手上的血給甩去。在他周圍,盡是憤恨著瞪大雙眼倒下死去的屍體,滿地的血液混合著積水匯流成河。儘管周邊如此混亂,男人身上卻未沾上一星半點髒亂。女子也並未受周遭環境影響,拿起手帕替男人細細地擦拭唯一染上血跡的指尖。潔白的手帕上,早已有深淺不一的血跡,有快乾的,也有還濕潤潤的,很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使用。

      「這已經是第幾波了?」查看懷中嬰兒是否安好,發覺即便惹出如此大的動靜,嬰孩依舊睡得香甜,男人自言自語疑惑道:「他們怎麼能這麼明確知道我們的方向?」

      男人舉起已然擦拭乾淨的手,輕撫女子略嫌蒼白的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楚照出女子的疲憊。男人關心而愧疚地道:「對不起,讓你跟著我這樣奔逃,要不要......」

      「我不累,繼續走吧!」為了使男人安心,女子勉強打起精神,打斷男人接下來想說的話,對男人露出安撫的笑容道。

      接著,下一秒,女子就虛弱不穩地向一旁倒去。

      男人連忙將女子摟進懷中,緊張地道:「我就知道你......」

      未能把話說完。相擁的兩人,這時都從對方身上聞到非常清淡,淡得幾乎聞不到的詭異香味。若不是兩人此刻緊緊地摟在一起,想是永遠不會發現。

      「沒想到竟然是他......」女子抬頭望向男人,雙眼中盈滿悲傷,與男人同時想到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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