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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耳朵

妳今天說,想幫我掏耳朵:「快點,很久沒挖了。」

妳下樓去拿了一盞小燈與掏耳棒,令我將頭靠在膝上,燈照在耳上,光亮大舉進軍做先鋒,等俟主帥指揮。

妳倒忘了一件事,忘了將眼鏡拿上來。

妳是沒近視的,我知道。

「媽媽老了,眼睛有老花了。」

我也老了,開始學習人情練達,學著如何與世界拉扯。

是我老了,常常忘記妳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哪天。

通常是在其他人說要慶生時我才猛然想起,不過晚了,妳開始有老花了。生日過後,生活一如往昔,該上班的上班,該唸書的唸書,我還能填滿什麼?我錯過了什麼?

妳的動作輕柔得很,讓我恍如回到孩提時代,被妳擁在手上,一葉扁舟搖啊搖,划到夢的彼岸。

老花是時間的本質,卻不是解答。

看哪!我找到解答了。

我卻再也回不去了,沒有人在灣澳招手,離開妳的臂彎,我失去泅泳的能力,沉溺,沉淪。

幸好,妳還有一盞燈,給了我方向。

謝謝妳的燈,謝謝妳的槳,我爬出來了。

「謝謝。」

「不客氣。」

我抬頭一看,妳確實老了。

妳離不開老花眼鏡,拿下來。

連我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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