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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樹與紳士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貝爾的村莊流傳著──山丘上的蘋果樹下,總是會站著一位怪異的黑髮紳士──的奇怪傳言

      老實說,貝爾僅是聽朋友們描述,從沒親眼見過。畢竟,山丘是很危險的地方,父母總是從小就警告自己絕對不能隨意接近那裡。當然其他孩童的父母們都是如此警告他們的孩子。然而,傳言也不是什麼很恐怖的事。至少目前村莊裡並沒有任何人因為去山丘過而受傷。

      那麼又怎麼會傳出蘋果樹下的紳士一傳言、父母們又為何如此嚴厲禁止孩子們靠近──這點困擾著貝爾。

      雖然想要靠自己去解開重重謎團,但貝爾也不過是一名十多歲的孩童,要去山丘並不是很容易就能抵達。那山丘位於山腰處,如果不孰悉路線得花上半天的時間行走。

      貝爾只好邀請他的好友山姆一同參與他的作戰計畫,並預計明日早上就出發。

      前往山丘的當天是非常晴朗的天氣,一路上兩人都沒被任何人發現,儘管有些迷失方向,但貝爾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冥冥中指引著他,而他們竟然比預計中的還要早抵達。

      正午的陽光曬得他們倆頭暈,而蘋果樹的樹陰正好讓他們能夠避暑。兩個孩子取出背包中的牛奶及麵包大口吃著,看著美麗壯觀的山景聊著天。愉快的氣氛讓他們遺忘此行的目的,過不久便闔上眼午睡歇息。

      突然地,貝爾總覺得聞到什麼很香的氣息。

      那味道就像是媽媽剛煮好的餐點那樣香,或是花朵齊綻放後散發出的芬芳。又或是新家具發出的陣陣木香味──

      貝爾被這奇異的香味引起好奇心,他緩緩睜開眼皮,瞬間,他愣住了。

      一個黑影站在他與山姆之間,似乎沒有察覺到貝爾清醒過來,仍是靜靜站著。那黑影──或者說是一名男人──就和傳言中的一樣有著一頭怪異的黑髮,身穿黑色的上衣、褲子及鞋子,給人說不出的怪異感。

      為什麼如此怪異的男人會散發出這麼好聞的香味?

      貝爾確信自己聞到的不是什麼食物變質腐敗等等臭味,而是奇特的香氣,而聞著這香氣的自己只感覺到全身舒暢,沒有任何不適。

      最後,因為太過放鬆,貝爾再次沉入夢鄉。當他因為山姆搖晃自己而清醒過來時,那名男人也不見了。

      「結果那個傳言是假的啊……」

      回去後,山姆說。

      貝爾很驚訝,原來看到那男人的只有自己,山姆大概是睡得太沉,沒有看到。貝爾張開口準備要告訴山姆中途醒來的事,但他卻緩緩將嘴巴闔上。因為他擔心,萬一那只是幻影,現實中真的什麼都沒有,那該怎麼辦?

      再去一次,蘋果樹下。

      貝爾的心裡自然地浮出這個念頭。

      生怕錯過與男人見面的機會,貝爾從那時開始就天天往山丘上跑。長大之後,貝爾更是接下牧羊的工作,就只為了有正當的理由前往山丘上的蘋果樹。無論風吹雨打都會前往,他總是在心裡害怕,若是剛好在自己沒去蘋果樹的那天出現,或許一輩子都見不到面了。

      薄荷草的香氣。

      貝爾從午睡中清醒,但他仍沒睜開眼。山坡上吹來徐徐微風帶著一股清淡的薄荷香氣。他每天來這蘋果樹下午睡,已經持續三十幾年,他很清楚,在這種地方是不會突然聞到薄荷的味道。

      他緩緩睜開眼,時間彷彿在此刻凝結。黑影──那男人──靜靜地坐在距離他身旁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看著遠處的壯麗山景。

      貝爾等這一刻等得實在太久,他現在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嘴巴一開一合地出不了聲,又怕伸手觸摸到的是幻影,他決定維持現狀,和那名男人在草地上歇息。時光過得緩慢且悠閒,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突然站起,並緩緩地走離樹下。

      正當貝爾猛然起身想看男人要走往何處時,才驚覺男人已經消失在這寬廣的草原之中。

      那天晚上,貝爾開心得睡不著覺。他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那名男人,在這漫長的等待期間,他無數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而他現在確信當年還是孩童的自己並沒有看錯,他與山姆之中,男人選擇了他,所以山姆並沒有因為聞到香氣而清醒。

      貝爾不知道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多久,或許是沉入睡眠的前一刻,他聞到一種奇特的香氣。

      那香味貝爾不會形容,那味道就像是媽媽剛煮好的餐點那樣香,或是花朵齊綻放後散發出的芬芳。又或是新家具發出的陣陣木香……

      幾日後,飼養羊的雇主正疑惑為何貝爾都沒有來帶羊去山上放牧,前往貝爾獨自居住的小屋才發現,貝爾面目祥和地在睡夢中死去。

      想必一定是夢見幸福無比的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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