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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

他總是重複做著同一個噩夢,夢裡自己變成一條魚,被關在一個四方的透明水族箱裡,周圍站滿了人,他們看著他,居高臨下,目光充滿了批判與審視。

每每從夢裡醒來,他總是冒出一身冷汗,可他什麼也不能說,因為夢中出現的那些人全都是他的親朋好友。

「你要努力……」

「我告訴你,要這樣做才會更好。」

「這種工作不適合你啦!」

「拜託,你怎會跟那個女人交往,我跟你說她一看就不安於室。」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各種各種,旁人口裡的善意,如利箭般朝他射來,在看不見的角落,傷的他體無完膚。

起初,他還會辯駁幾句,後來漸漸地變得沉默,因為他知道任何的言語都沒有意義,他們想說,也僅僅是想說而已。

「我們都是好心你懂不懂。」

「做人要懂得接受別人的善意。」

你們的好、你們的善,有沒有問過我要不要?

他在心底咆嘯,卻懦弱的說不出口,那是一種恐懼,害怕被當成異類的不安。

終於一天,夢裡他再也忍受不住,從封閉的空間裡跳了出來,外頭沒有水,可是有新鮮的空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笑了,那是過去二十年裡,從來沒有過得輕鬆。

隔天報紙報導,xx大學二年學生因壓力過大罹串夢遊症,在學校寢裡跳樓自殺。

或許,人們永遠無法理解,超乎忍受的好心和善意,有時候也會變成一種難以承受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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