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最終還是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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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她離去的那日起，我大半的閒暇時間，都在對著早已不會再亮起的聯絡人圖示，半是失神地重複著猶疑、開啟，然後關閉的動作。明知道她是不會再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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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黎明後，父親便要求我立刻返家。『那個女人對你而言，很重要嗎？』即便是像這樣緊張的氣氛，父親仍保留著他一慣簡短平靜，如同發號施令般的說話風格。這件事情，我想至始而終他都是知曉的。『好，那我要她離開妳的生活，這件事便就此作罷。一切視同從未發生過，直到妳升上大學。要是妳們那時還能……我便不會再插手些什麼。』我想，這對於身為軍官且性子保守的父親而言，已是很大的一種讓步了吧！我抬眼，由衷地感激面前這個剛毅深沉，重情卻不善言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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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剩下的日子，我瘋也似地埋頭苦讀，生怕一旦閒了下來，便又會沉浸在與她的回憶中。我很怕，怕我再也不能見到她。『爸，我原也以為我並非是非她不可！我有一陣子，也曾試著暫且不去找她、不去想她！可當我再次見到她的雙眼的那一剎那，我便明白──這一世，只能是她！爸……女兒此生並無所求！要的不過是一世平安，得一個真心相許的人！但……我現在才知道……那個人，只會是雅媜老師！失去她，再好的山川麗景也都失了顏色……但只要有她……她就是我的天上人間！』這段立誓似的話語，成了我害怕夜晚的緣由。午夜夢徊時，那些有她的日子，總是一段段毫不留情地向我攫來，密密匝匝地緊脅著幾近窒息的我，每夜每夜……我總是無聲地哭喊著、臨近崩潰地低泣著，直至筋疲力竭地沉沉睡去。我好怕！怕那些被回憶、被無法克制的情感給囚禁的日子。於是，我日日夜夜地埋首書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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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會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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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媜……妳在台北…過的好嗎？有想過要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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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班導藉秋遊的名義，帶著一群被功課壓壞了的學生出去走走。大約是荷了對於一個孩子而言過於沉重的壓力有些久了，今天的大家……格外的雀躍，大有不把全身氣力給消耗完不罷休的氣勢。其實我原本是不打算來的，但莞菁卻堅持要帶我出來晃晃。『不行，妳這樣身體會被搞壞的！』上星期的一個被約談的午後，她如是說道。雅媜的事……她並不清楚，不過是忖度著她突然的調職，興許和我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然而再如何，也僅能是猜測罷了！即便經過了這三年的相處，她也未必十分清楚我心裡真正所想的呵！我漫不經心地踢著腳下的乾草，漸漸地遠離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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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出門，讓自己好好放鬆一回。可每到了一個地方，第一時間所想起的，大約都是──這個地方要如何方能拍出它的韻致和動心之處呢？同樣喜好攝影的妳……一定能夠理解的吧！我總忍不住地如是想到。之後再如何，也不過是索然無味地走馬看花罷了。但……其實也無妨！畢竟妳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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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瞇起眼，享受著夏日最後的暖意……順著山風，我幾乎能聞到衰敗得所剩無幾的荼糜花事。這個地點很好，清淨而偏僻，不會有不相干的人來叨擾。我伏在地上，對著腳下的台中盆地飛快地按了下快門。我坐了起來，看了一眼顯示螢幕後，滿意地笑了……『雅媜…這裡很棒吧？吶！暫時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喔……。』臉上的笑是繾綣而迷醉的，只是……怎麼笑著笑著，笑得眼裡都發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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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下喉間一縷幽微的鳴噎，我望向前方，空洞的無色雙眸，映出了深邃得近乎虛無的天際。臉上掛著的是幾近無意識的笑，雙脣似夢囈般輕顫著……。良久，一聲細微得讓人以為是錯覺的嗚咽，破碎在逝去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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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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