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給曾經深愛的你

那天,我記得是盛夏太陽高掛在天空上的天氣,溫度垂直上升。

「我不在的時候,不要想我。」你溫溫的笑了,笑容如頂上的太陽。

「為什麼?」我閉著眼,像平常一樣拉著你襯衫的一角向前走,踏著你的影子。

「因為妳會哭,我會擔心。」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這不是南台灣和北台灣的距離,是半個地球的距離。

十二個小時的距離。

「你可以不走嗎?」即使已經確定答案,我仍傻傻的問著。

「傻子,」你拉起我的手,「我一定得走。」

街上一台一台車快速行駛,我從來沒有如此希望可以塞車,因為塞車可以讓你待在我身邊的時間久一些。

「你會寫信給我吧?」我望著你。

「當然。」你摸摸我的頭頂,像在安撫一隻小動物。

好像隔了一世紀那麼長久,當我回過神來,書桌前已經擺了一疊來自各個國家的信封,飄洋過海,只為遵守你的諾言。

「當然。」

你這麼說,而我也這麼深信著。

你的信裡描述的盡是我沒經歷過的,那些異國風情。

我喜歡在夜裡亮一盞燈,細細閱讀你從第一封到最近寄來的信件,然後違背你說的話──偷偷想念你。

修長指尖拂過你所寫的一字一句,想像你寫這封信時,心跳的躍動。

可是,我不是一個好情人。

遠距離戀愛,我能夠好好保住自己的心,卻沒有保證能保住你的。

直到有一日,我興高采烈的拆開你從法國寄來的信件,小心翼翼、像捧著珍寶。

信裡,你提及了一位和你同鄉的女孩,你說她比我還膽怯,連點餐都要躲在你後面,像隻受驚的小兔,卻在勘察時比任何人都勇敢。

我心裡暗道不妙,卻在回信中隻字未提。

或許你以為我不在意,所以,接下來的信件中,你都會提及那位女孩。

或許這就是悲劇的前兆,因為,過了三個月,你就再也沒有寫信給我,我寄去歐洲的信,也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回音。

我一位在德國的朋友透過信件告訴我,你已經和那位女孩交往了。

聽見這消息,我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快感。

祝你幸福。我衷心這麼想。

我託那位朋友告訴你,我和你要分手的事。

你爽快的答應。

「我不在的時候,不要想我,因為妳會哭,我會擔心。」

你一定不知道,我在多少夜裡默默流淚祝福你和她吧。

就算你知道,也不會像從前一樣為我擔心了吧。

失去你的日子裡,我不像電視劇裡的女主角失魂落魄,還是乖乖的去上課,假日和好朋友血拼唱歌,她們總問我是不是放棄的太快了。

我只是笑著說我不想給你造成壓力。

一切如同往常一般,只是我沒有了等待郵差送信的習慣。

好不容易撐到了畢業典禮,我卻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感覺,因為畢業典禮也就預告著──

你要回來了。

我無法想像你牽著別人的手的樣子,無法想像你對著別人道傻子的樣子,無法想像你把我當成朋友的樣子。

「好久不見,妳瘦了。」可是,該來的還是要來。

「嗯,謝謝關心。」連我都不敢置信自己會說出如此客套的話語。

「我……對不起妳。」你的眼眸裡寫上點點歉意。

「不需要道歉,」我輕輕一笑,「我從來都不想要你道歉。」

「我們,還能見面嗎?」你問得如此蒼涼。

「能,我等你電話。」騙你的。

飛機飛在一萬公尺高的上空,白雲交織成一幅美麗的曠世鉅作,我把坐椅躺平。

「累了就睡,別勉強自己。」他喚來空姐,要了一張毛毯。

他人真的很好,跟你一樣溫柔。

「吶吶,還要飛多久啊?」我轉轉肩頸。

「轉機之後還要八小時。」

「搭飛機真的很累。」我不禁抱怨。

「坐船更累。」他勾起嘴角,飲了一口果汁。

三年,我換了手機號碼,重新辦了個臉書帳號,一切回歸空白。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非常高潔的人,我還是想讓你找不著我,想讓你歉疚。

因為愛了,怎麼可能說放就放?

奧地利。

我遇到了那個原本在德國的朋友,她向我埋怨為何斷了音訊。

我笑而不語。

她帶著我和他在維也納逛了三天,臨走前,她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

「其實……」她終於開口,「我告訴他了妳在哪了,這些年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妳。」

分手都分手了,何必掛念?

「他問妳為何要離開。」

離開的原因,因為我自私。

突然,我的腦海裡蹦出許多想法,包括你當年說你一定得走的畫面。

我好像,忘了問你離開的理由。

「嫁給我,做我的一生一世。」手機裡傳來的訊息,讓我的心裡幸福滿溢。

「這是命令。」我能想像他在那端的笑容。

我迅速回答:「小女遵命。」

白色婚紗點綴著幾朵純白玫瑰花,讓我看起來更加清秀脫俗。

婚宴會場大得嚇人,我差點沒心臟病發。

「你家祖宗十八代是都來了啊?這排場太誇張。」我把我內心累積許久的話告訴他。

他捏捏我的鼻頭,在我額上輕輕烙下一吻,「妳值得。」

婚宴持續進行,你親自來向我們敬酒,還有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接到了捧花,被大家調侃了好一會兒。

「結婚了,恭喜。」你的眼神還是那麼柔和。

「你怎麼還不結啊?」我悶悶嘀咕。

你還是那麼了解我,「擔心妳看起來比我老?」

我咬咬唇,沒否認。

他不知何時走來,把我圈進他懷中。

「小子,」他很自然的這樣叫你,因為他比你我都大上五歲,「你曾經傷了我老婆的心,現在我要來報復了。」

「怎麼報復?」你微微挑眉。

「回答我老婆一個真心話,完成她出的大冒險。」他邪魅勾唇。

「好。」對比下來你像是良家婦女。

思索了會兒,我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從八年前那個希望可以塞車的少女口中傳來──

「你當年,為何離開?」

我一直很幸福,相信你也是。

若有來生,我們再作「朋友」。

如何?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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