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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外傳(2)

3.

在那之後,少年真的天天來幫女孩提水。

也許一開始相遇就是個錯誤,但當錯誤蛻變成美不勝收的模樣時,便也沒有多少人在乎最初一開始到底是誰先找上門的了。在這幾趟來來回回的提水過程中,心底情感的火苗卻是越竄越猛,一發不可收拾。

原本開朗無邪的少女不再天天笑容滿面了。她開始在意少年是不是有出現在河邊、她開始煩憂自己的樣貌吸不吸引人、她開始......擔心少年有天會突然不再來幫她提水跟鬥嘴。

但這些煩惱,她也只能在夜裡獨吞。

直到某一次在溪邊,少女終於鼓起了勇氣問道,「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少年手中的水桶差點滑落,他抓緊了桶子,沒有抬頭,反問了回去,「你又叫什麼名字呢?」

女孩沉默著,最後小聲地說,「我姓施。但沒人給我起過名字。」

少年站了起來,拿著裝滿水的桶子,完爾一笑,「你們那個村子,不是幾乎所有人都姓施嗎?」

女孩一聽,急躁的脾氣又不小心上來。她突然眼眶泛淚,覺得自己沒價值極了!「對!」她賭氣的喊道,惡狠狠地瞪著少年,淚水卻不爭氣的滑落,「我就是姓施!跟村裡頭的人全都一樣!沒有名字、也沒有人會記得我!」語畢,少女用力的抹著淚水,卻還是滾落不停。

少年看著那滴落不止的眼淚,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他快步地走向她,猛地抬起對方的頭,硬生生的親吻下去。那個吻炙熱而且漫長,包含了數不清的期待、憐惜以及慾望。兩人的唇瓣交纏稍久,意外的,少女卻也沒有反抗。少年親著親著,直到不得不換氣的時刻,兩人的唇瓣才稍稍分離。

些微的喘息聲在彼此之間迴盪,染上不該有的期待。

少年凝視著她,第一次說出了不是嘲諷或玩笑的話語,「讓我成為第一個記住妳的人,好嗎?」

女孩忘記自己當下回了什麼,只知道淚水不停地湧出來,甚至沾濕了少年的衣襟。

從那天起,情網將兩人牢牢地套住。

他給女孩取了小名,叫「東施」;而女孩則得知自己的情人名叫「范蠡」。

范蠡意外的是個有抱負有理想的人,然而,家中卻十分的貧窮。即使他滿腹詩書、學富五車,卻也不為世人所用。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更沒有人在乎他有多大的理想。

然而,東施不這麼認為。

她覺得少年總有一天會發達,而且,能夠讓後世的人都記住。

每當她這麼鼓勵范蠡,對方總是寵溺的在東施略厚的唇上印下一吻,笑道,「傻瓜,有妳記住我,我就很滿足了。」而東施總是羞怯地低下頭,不敢看向自己的戀人。因為那樣地凝視實在太過炙熱,她怕自己會被融化。

日子過得非常愉快,在那段時間,幾乎所有的記憶都是快樂的。

東施臉上所洋溢的幸福,幾乎感染了村里的人。村民們漸漸地知曉了這個總是笑容滿面的幸福少女,訝異著先前怎麼都沒注意過她呢?

「那個女孩子,笑容很可愛啊!」有個路人這麼說了。

「是了是了、但她叫什麼名字呀?」另一個路人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呢?下回問問她吧!」第三個路人回答。

就這樣,東施的名聲漸漸傳了開來,而每當村人問起她叫什麼名字,她總是燦爛的笑著說,「我叫東施呀!」

如此心滿意足地介紹自己的名字,當然是因為,比起名字,更重要的是這是戀人為她所命之名,也幾乎全然給予了她新的生命意義。

她與范蠡成雙成對的出入,更讓村民們讚嘆著,「真是一對鴛鴦佳話啊!」

然而,東施從沒想過,有一天,她的名字會成為恥辱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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