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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拜客-1

~   我雖然行過死陰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   因為你與我同在.   你的杖,     你的竿,   都安慰我.   ~     <詩篇   23:4   N   NA>

第一章     藏寶怪咖

        騎腳踏車上高雄柴山,是個難度頗高的挑戰路線。時而陡升,時而急降,路面崎嶇多石,而路旁即是深谷,稍不注意,就會「一失足成千古恨」,連「再回頭」的機會都沒有。雖說如此,勇於挑戰的車友還真不少,常常成群結隊「草上飛」,騎著省力的三十段變速G牌登山車,縱橫山林,呼嘯高野,誰說柴山上只有猴子快活?登山騎士「扶搖直上」,豈是快活了得!

        有一個看似遊民的中年男子,每天早上總是在柴山山腳下哈瑪星的天主堂門前念念有詞地敬拜了一會後,就騎著他那台老爺級的「跑天下」五段變速腳踏車,緩慢卻沉穩地爬上柴山。他,黝黑的皮膚,瘦骨但結實的身材,特別是超發達的腿肌,看得出來他已經騎車很長一段時日了。一身短衣短褲,手腳倒看得明白;但他卻有濃濃的絡腮鬍和一頭亂髮,遮住他大半個臉。不論風和日麗還是颳風下雨,他總是先去天主堂拜過再騎車上山,騎累了就稍停,一會兒又走。與一般登山騎士不同,他休息時並不下車,只是右腳搭著山壁,重心偏右,屁股還黏在座墊上,好像怕腳踏車被人家搶走一樣;也不想想那老爺車,恐怕免費奉送都沒人要!雨天騎車,他不穿雨衣,倒會幫後座載著的袋子套上塑膠布;出大日頭時,他不戴帽,卻用厚紙板遮覆著袋子,不讓它曬到太陽。山友們天天碰到他,卻沒人認識他,他也不理任何人,只是一路自言自語地好像在唸經,至於到底唸啥意思,恐怕只有天主知道!不過,大家更好奇的是他那個像寶貝載著的土黃色袋子,原來可能是白色的,只是沾到土沒洗,久而久之就變黃了。它是那種粗粗厚厚、帆布材質、做田人裝工具用的「牛頭袋仔」,底部四方,袋口束帶一收,可圈掛在牛角上,因此得名。這黃袋子,看起來裝得鼓鼓的,那中年男子總是將它緊緊的綁在車後座,山友們都在猜這袋子裡究竟藏的是什麼東西。有人去問天主堂的神父,神父說沒看過他打開袋子;有個山友卻說看過他停車休息時打開袋子,瞄到裡面都是清朝那種圓圓大大的銀幣;還有人說曾偷偷看過他在草叢裡清理袋子,倒出來的都是在山上偷鋸的珊瑚化石;甚至有人堅稱那袋子裝的是從新樂街銀樓偷來的黃金,要載去山上的廢棄碉堡,埋在他的「秘密基地」。有人提議乾脆找一天大家一起把他攔下來打招呼,順便「關切」一下,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只是大家我推你、你推我,就是沒人敢當「馬前卒」,怕他會不會一生氣、像美國電影裡的阿諾一樣拔出雙槍把大家都砰砰去,那就會發生比美國校園槍擊事件還駭人的「柴山慘案」;更怕他說不定擔心「案情曝光」,情急之下連人帶車一起衝下深谷,真相從此石沉大海不說,大家還成了間接的「殺人共犯」!

        於是,這個柴山「藏寶怪咖」的傳說越來越多,越來越神秘。甚至他出現時,大家都忘了雙腳疲累、飛快地閃到路邊排成一列,目送他通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別說有人敢拿出相機拍照!看到他而嚇哭的小孩則是由大人趕快摀住口鼻,深怕引起他的注意被狠狠瞪一眼,回家還要去收驚!而他呢?他老兄就從「分列式」中緩緩騎過,眼睛看著前方,卻好像沒有看到任何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閱兵咧!只不過到底是誰閱誰的兵呢?說實話,連我這個旁觀者也很難判斷!這種場面,就好像是環法自由車大賽在阿爾卑斯山站的登高賽,第一個衝上最高點的居然是個名不見經傳、來自南太平洋中哪個沒聽過又很難發音的蕞爾島國的冷門選手,一時之間,現場觀眾們不知道是要喊加油,還是要先擦擦眼鏡?媒體記者們則是面面相覷、結結巴巴地不知該怎麼播報;突然間好像一切都停止了;只有這個怪咖選手,一個人若無其事地靜靜騎過。  

        他騎離開好一會後,大家才又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他今天好像慢來了,不知道是先去哪裡「犯案」?待會又要去哪個山洞「銷贓」?聽說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大學生曾幾次偷偷跟蹤他的去向,最後卻都跟丟了;有一次冬天夜裡,這些大學生找無路出來,只好打手機求救,接到電話的動物園警察隊以及幾個聽聞消息、自告奮勇的山友漏夜集結,一起上山尋人。受難大學生的家屬看到新聞,趕到元亨寺前焦急等待消息,連賣烤玉米的阿伯都跑來擺攤……還好,三個小時後,總算是有驚無險救到人了。警察先生說多虧老天保佑,讓行動電話收得到訊號,以衛星定位「尋聲救苦」,要不然這幾個「猴死囝仔」(消音),困在那種無路可通的山崖下面,鬼才找得到啦!山友們則說好家在今年暖冬,山上並沒有往常的低溫,否則這幾個年輕人恐怕已經「相擁而泣、為國捐軀」了!警察問大學生到底在找啥米?怎麼會落到懸崖下方五十多公尺的所在?臉色慘白的他們只顫抖地吐出一句:「看到鬼啦~~~   ~~~   」。

        此後,敢跟蹤「藏寶怪咖」的人少了,談論他的人卻越來越多,甚至連T台新聞及E電視網都有報導呢!只是台灣的媒體,很少會發掘真相,多愛渲染炒作,色羶辛辣充斥,真善美實奇缺--居然說他跟猴子一樣能在樹頂間跳躍,還會軟骨功及遁地術,真是有夠誇張,還不如聽我講古!唉!這明明來有影、去去卻無蹤的「藏寶怪咖」,到現在仍然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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