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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一隻被訓養的麋鹿

當我受傷流血的時候,媽媽不在我身邊。

我躺在雪地中,任由刺眼的紅色流淌,雪花緩緩落下,這是它弔念即將逝去的我。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還以為自己來到天堂。

溫暖狹小的空間,足夠我活動,儘管我受傷的腳被白色繃帶纏繞住,依舊沒能抵擋我旺盛的好奇心。

原來,這就是天堂的模樣嗎?

嘎吱——木門被推開的聲音。

我回頭去看,約莫五歲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進來。

黝黑的眼睛如同我看到天堂的樣子,那樣的好奇,那樣的歡喜。

他說:「鹿鹿,你可以走路了!」

那天起,我有了名字。我與小男孩一同玩耍,從冰天雪地的冬再到落葉紛飛的秋,我見證了他的成長。

「鹿鹿,爸爸媽媽吵架了。」第三個聖誕夜,小男孩靠在我身上,悶悶不樂地說。

「我不喜歡吵架,不喜歡分離。」小男孩懂事的讓我心疼。

我用濕潤的鼻頭蹭了蹭他,努力安慰著。因為我也不喜歡吵架,不喜歡分離。

「謝謝你,鹿鹿。」小男孩用力地抱住我。

在那之後,小男孩越來越少來看我。

我趴在地板,半瞇著眼睛,漸漸睡去。

小男孩忽然出現在我眼前,我驚訝地站起來。

「鹿鹿,今年我沒有聖誕禮物了。以後可能也沒有了。」小男孩長高了些,足夠抱到我的頭。

「我不是故意不來看你,因為爸爸媽媽分開了。所以我沒辦法來。」

我像以往安慰他那樣,告訴他我沒關係。

「鹿鹿,全鎮的小孩只有我沒有禮物。」小男孩好沮喪。

「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但是不要忘記我哦。」他說完便離開。

我第一次度過沒有小男孩的聖誕夜。

我有些難過,但我明白他的苦衷,所以告訴自己沒關係。

當木門再一次打開的時候,我滿懷欣喜。

「小和,想要見你。」來的人不是小男孩,而是他的爸爸。

我踩著雪,與他的爸爸一同進入到不遠處的房子裏。

來到陌生環境的我十分不適應,但一想到等等就能見到小男孩,腳步都變得輕鬆起來。

「鹿鹿。」一進到小男孩的房間,我便趕快走到床邊。

他虛弱的聲音,讓我不知所措,來回踱步。

小男孩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蒼白的朝我笑。「鹿鹿,來。」

他爸爸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那晚,他和我說了很多秘密。

他說,他生了重病,但一定會好。

他說,爸爸媽媽和好了。

他說,爸爸媽媽補送他聖誕禮物,他好高興。

他說,他的房間是他自己布置的,很有聖誕氣氛。

他說,鹿鹿,對不起。

我睜著眼睛,任由滾燙的淚水滑落。

我知道,我的小男孩不見了。

然後我目送著小男孩的父母,離開這偏僻的小鎮。

我來到從前我們相遇的地方,躺在他撿到我的原地。

第一次覺得冬天好漫長,雪好冰冷。

我閉上眼,彷彿能看見小男孩的笑容,以及他清脆的嗓音:「鹿鹿,我想你。」

我就此被他訓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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