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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李小姐

      「李小姐,你的丈夫可以出院了,請到櫃台辦理出院手續喔。」護士將批價單匆匆遞給了一位年近半百的女士。

      「九千......」她看了一眼批價單,不自主的低咕了起來,愣愣的站在醫院的走廊上,雙眼無神,好似失去某種信念。

      一會兒,她才搖了搖頭,蹣跚地步入病房中。

      拉開治療簾,病懨懨的丈夫躺在她身前的病床上,一臉臭地望向她,而她什麼也沒有說,就這樣靜靜地望著。

      「我就跟你說我不需要住院。」

      「你可是吐了整身的血,輸血輸了五包才把你救回來。」

      「妳大可以讓我走了!」男人大發雷霆,而聲音卻敵不過病魔的糾纏,仍是十分的虛弱。

      李小姐又是沉默的站著一會兒,而眼神卻多了幾分委屈,淚水不停與眼光交雜,她再也忍不住了。

      「當年我們私奔的時候,你說,忘了妳的家人吧,我會給你一個更好的環境,然後呢?」她講的平淡。

      「......妳又在翻舊帳了!」

      「當年我懷孕的時候,你又說會把賭癮戒了,好讓我們的兒子可以好好的受教育,不要像我們一樣,然後呢?」

      「......」

      「你都騙我。」面無表情,撲漱漱的淚珠卻不停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儘管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多麼地對不起她,她卻從來沒有怨懟過,甚至男人病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鬆手。回想起當年,她,是和家人賭了一口氣,與他私奔,而又曾幾何時,她是多麼地相信愛情能夠改變一個人,卻又一次次地被現實給敲醒。如今,家裡的經濟只剩自己與小孩靠打零工勉強撐著,要如何繳清這筆醫療費,就夠足以令她煩心,沒想到自己的丈夫竟是相當的不懂事故,李小姐的確累了。

      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男人才接下來開口。

      「那錢怎麼辦?」

      李小姐不語。

      「能不能......」

      「能不能跟我爸媽借?」這句話出自於悲傷、責罵亦是驚訝,李小姐那佈滿血絲雙眼瞪的大大的,她真的無法相信,這個男人竟人有辦法提出這個要求,竟然能夠忘記自己曾經的信誓旦旦。

      「要不然妳有更好的辦法?」男人即使病了,仍顯出那種輕挑,那種人神共憤的無所謂。

      李小姐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蹣跚的走出了病房。

      停了摩托車,李小姐佇立於一棟小而高的建築物前,沒想到十五年過去了,這棟房子竟然還是能給她一種熟悉感,好像這十五年間,唯一沒有變得淒淒慘慘的,就只剩自己的家了。

      然而,她就僅是站著,似乎沒有那個念頭想要喊出一句,我回來了。因為這對她來說是種煎熬,因為當初的賭氣,斷盡了人們口中說的切不斷的血緣。

      正當她又跨上了機車座位,引擎聲響起時,門才緩緩地開了。

      十五年過去了,歲月到底會將人的豐腴切割成什麼模樣,這下全都明白。門前的那人不知從何時起沒有了頭髮,皮膚乾癟的不行,皺紋也放肆的佈滿臉皮。他是李小姐的父親,

手中拿著一個包袱。

      「回來的好!」

      「......」

      「早就不想認妳了!妳回來的好!剛好把妳的東西全都還給妳。」老人氣急敗壞的走至李小姐的機車前,一甩,把那包袱丟在了地上。

      而李小姐,至始至終都只有保持沉默,而她多麼想叫一聲,爸。

      「不會叫是不是?真當不要我這個老人家了?」

      「......」

      「不認也好!不認也好!妳哥哥還會養我!」

      老人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內。

      而李小姐也只是把那個包袱放到了車身上,自顧自地騎走了。

      回到了醫院,李小姐的臉色十分蒼白,她的手頭上仍是沒有錢可以辦理出院。

      「借到了?」男人口氣極差。

      李小姐將包袱丟給了男人,然後匆匆離去,再也沒有出現了。

     

      「董事長,這是今年清寒資助的申請表,請你一一過目一下。」坐在辦公桌前的那位男子,有著和李小姐一樣的輪廓。

      「謝謝。」

      「那個......,能否請問一下董事長,為什麼每一年都這麼熱心的要資助這些人呢?」秘書輕聲地問。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在我小的時候,沒有人幫助過我,母親不知道去哪了,父親也死的早。家裡卻有那麼一個包袱裡面裝滿了黃金,屬名是要給我母親和她的小孩,我便用這筆錢做了點生意,沒想到越來越順利,反正錢,本來就是給那些特別需要的人,就當作是積功德吧。」

              「我是蠻需要的,要幫我加薪嗎?」秘書的意圖顯露了出來。

      男子笑著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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