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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閃耀之所(短篇小說)

頂樓的天空十分清澈,是宛如水晶一般的淡藍色,陽光柔和地流動於周身,世界好似蓋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微風輕撫著我的臉,整個冬日的早晨散發出一種慵懶的情調,微涼的空氣舒服得讓人像隻打呼嚕的貓。

上課鍾響之前,整個世界的情緒都還尚未睡醒,一切這樣寧靜。

我爬上矮牆,雙足垂落在外頭,晨風吹起我的頭髮,穿著制服的身體輕輕擺盪,風吹過的觸感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看著樓下的學生,安靜的坐在那,直到黑點般的人群開始移動,慢慢聚集成一片黑壓壓的場景。

學生們躁動不安,甚至叫來了老師,或許是怕驚動我,目前尚未有人採取行動,但我知道我快沒時間了。儘管如此,黑色海洋般的景色裡我卻還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滴答。滴答。滴答。手腕上的錶時針緩緩指向數字2的位置。

然後我看到了,一如既往的褐色頭髮,高瘦的身影正被快速吞噬進人群裡。

熟悉的淺棕色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泛著奇異迷人的色彩,仿若信號一般。

我下意識的彎起嘴角,站起身來後仰著倒下。

風從我的耳邊銳利劃過,下墜的快感令人全身發顫,我卻覺得毫無實感,心情像是柔軟的白紙,是一片空白的平坦。旁人眼中的景象肯定十分駭人,但天空映在我的眼裡看起來很平靜,我並不覺得害怕,只祈禱著墜地的時候痛覺只是一瞬間的事。

然後我跌進海洋裡,黑色潮水鼓譟著聲音,像是溫柔的浪花圍繞著我。

熟悉的眼眸焦急的闖入我的視線,我努力勾起嘴角,期望最後的表情能被永遠烙印在他的記憶裡。

但我卻看到曾經擁抱我的那隻溫柔大手,正牽著另一隻白皙纖細的漂亮小手。

我順著瘦弱的臂膀往上探尋,看到了那張害怕發抖的臉。

是姐姐。

眼前逐漸支出一片朦朧的世界,溫柔的光線穿過窗戶,偶爾打在被風撩起的潔白窗簾上,映照出的黑影在房內像人影般左右晃動,悉悉窣窣的在我的身旁鬼鬼祟祟。

喀拉、噠、叩、叩、悉窣――

周圍的聲音讓我猛地睜大了雙眼,彈坐起來瞪著身旁的人影。

白色T恤、濃密的黑髮、長長的睫毛、輪廓分明的顴骨和古銅色的皮膚。

男生漆黑的眼眸措手不及地對上我的眼睛,在抽屜翻找到一半的手上還握著我的手機。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初犯!是一時鬼迷心竅,是手、手它自己――」男生超慌亂的搪塞藉口,說話完全語無倫次。

我瞥了一眼他空著的手和抽屜裡的物品,似乎只被拿走了手機。他好像很擔心我會按求助鈴報案,眼神在我和牆上的橘鈕間來回飄移。

他看起來不像病人,是來探望家人的嗎?還是護士的小孩?

我沒管那麼多,反正什麼也沒被拿走,本來想說讓他離開,但我又臨時想到了一個主意。

「你看那裡,」我一手指向窗外,另一手抽走我的手機並示意他站過去「看到了嗎?長椅上的那個女生、在滑手機的那個、米色外套的。」

我手指著,一邊看著他的表情確認他知道我在說什麼。

「你過去甩那女生一巴掌。」

「蛤?!」

他扭過頭來,一臉驚愕,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我在開玩笑一樣。

「快點啦。快點。」我拍打著催促,另一手扶著牆壁穩住身子。

男生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最後還是順從的走出病房。

我重新座回床上,心裡其實有個底他大概會就這樣跑掉,不過也無所謂,我只是因為太無聊才臨時起的意而已。

的確是太無聊了。那之後的每天都在醫院裡度過,重複做著復健,好不容易現在能夠自己撐著柺杖行走,卻還是做不到什麼事。

手腳無法自由活動,睡覺還會不時像剛才那樣,夢到跳樓那天的事。

我的腦中閃過最後看著我的柯侑軒......和姐姐。

為什麼我會活下來?

「喂。」

有些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抬起頭,難掩驚訝的看著剛才的那個男生向這裡走近,理智頓時當機,腦筋一片空白,我下意識的說出:

「你打了她?」

他一臉受不了的表情,開口說:「怎麼可能?我又不是跟妳一樣腦子有病。」

男生站定在我面前,我們的立場完全對調了,我一臉錯愕的對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我下樓本來想要直接走出醫院,可是實在有點好奇,想說繞路去看一下到底是怎樣的人,結果一走近就看到一個男的坐在她旁邊,氣氛超微妙的......」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眼神尷尬好像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妳們是......雙胞胎?那女生跟妳長得一模一樣。」

我沒說話,低頭看著床對面的牆壁。

「他們是來探望妳的吧?為什麼要叫我......」

「男朋友和姐姐,」我語調平板的說,但為什麼我要告訴他?「他們的確是來探望我的,做了那樣的事當然得來,」我越說越無法煞車,情緒開始在言詞間蠢蠢欲動,「但兩人卻從來不進我的病房,是因為罪惡感還是怕被看到什麼?」

我笑了,嘴角扭曲著,眼神彷彿冰塊一樣。

他們是我最親近的人,但為什麼現在我卻像在唾棄什麼令人噁心的東西?

「也、也就是說......」他的表情越發呆愣,大概沒想到會是這種回答。

「交往的時候,他經常到家裡玩,也因此認識了姐姐。」

我想起一切都還沒變調的那個時候,臉上忍不住漾起微笑,臉部的曲線柔和了下來,原本失神的雙眼也慢慢找回了焦距。

小柯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們原本只是互相鬥嘴、打鬧、支撐著彼此,像朋友又像兄妹的關係。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單純的關係漸漸變得模糊,情愫曖昧的萌芽,不知不覺中,我們走到了一起。

小柯開始頻繁的出入我們家,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認識了姐姐。

「同樣喜愛文學,他們兩個人一拍即合,經常在一起討論書的話題。」我說,嘴角下意識的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

「當時我並沒有想那麼多,對於姐姐和男朋友的相處只是打從心底覺得高興,因為姐姐總是在我們吵架的時候充當著合事佬,默默在一旁守護著我們,對於我們的戀情,她一直很支持。」

然而想到接下來的事,我的臉色忍不住又黯淡了下來。

「結果那天,我撞見他們在接吻,」我的聲音很低,連我自己都聽不出情緒,「就在我們家,在姐姐的房間裡。」

想到當時的情景我開始有些恍惚,意識不清的、說話像在喃喃自語,「書本在旁邊散落了一地,那兩個人緊緊相擁,像是在抵禦外面下著雨的世界,那畫面很美,卻也很悲傷。」

然後我重新眨了下眼,這才讓自己回過神,轉頭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道:

「我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於是我們開始頻繁的吵架。」

――為什麼那兩個人會?他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又做了些什麼?

「然後,半年前,我當著他的面跳樓自殺。」

我說完後,病房陷入好一陣子的沉默,空氣膠著在那,我看著他,一臉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也是,他大概不知道該說什麼吧。

於是我開口,是好意也是委婉的下達逐客令:「......好了,你出去吧,我又有點睏了,好想睡覺噢。」

我推他的手臂要他出去,但他卻逕自走到窗邊,探頭向外看了一下,接著有些唐突的說:「好,難得天氣超好的,去外面走走吧。」

男生走回病床邊,這才想到我的腳大概不能走,左右張望著有些尷尬:「啊......對噢......妳的腳......」

雖然這麼說,但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想放棄的樣子,我嘆了口氣,指著擱置在角落的柺杖:「幫我拿一下。」

他向後看,伸長手拿到了柺杖遞給我,我顫抖的撐起身體,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走出病房。

這算是在安慰我嗎?

但他一路上什麼也沒說,奇妙的氛圍包裹住我倆,雖然很貼心的放慢了步調、刻意配合著我的速度,然而沉默的氛圍仍舊讓我覺得很尷尬。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介意,我卻覺得很困擾。於是轉頭看著他,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

「小茹。」

突如其來的叫喚令我全身一震,我慢慢的轉過身,霎時間聲音都像消失了一樣,整個世界的時間不再前行。

褐色的頭髮、白皙的皮膚、高大的身影――眼前的他好像比記憶中的更瘦了,熟悉的眼眸也不再像過去那樣閃耀著光彩。

現在映入我眼簾的、這個面容憔悴的男生,是我無比熟悉的人。

我熟知他的聲音、他的笑容,就連他的習慣動作、手心的溫度、輕搔著我耳朵的嘴唇有多柔軟、擁抱著我的臂膀有多溫柔,我都很清楚。

「小茹。」

與記憶中相同的低沉嗓音,柯侑軒跟那個時候一樣呼喚著我的名字。

我默不作聲的看著他,而他也沉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似乎是完全沒想到會在走廊遇見我。

「姐姐呢?」

還來不及思考話語便自己脫口而出。

柯侑軒臉色一沉,本來就沒什麼光彩的眼眸此刻更是漆黑,虛無空洞得像人偶一樣,我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這樣打算轉身離去。

「韓明茹。」又一聲叫喚,我再次停下腳步。

呵。

「現在是怎麼回事?平常明明誰也不會見到的,」我回過頭,以冰冷的視線看著眼前這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姐姐。」

「......我們能來見妳嗎?」幻想過無數次的再次相見,她的表情卻比我想像中來得平靜,「妳希望我們來嗎?」

我瞪著她,恨不得能用眼神置她於死地。

從以前就是這樣,永遠一副從容又高高在上的樣子,只要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是正解。

每個人都喜歡她,那幹嘛生下我呢?明明只要有韓明柔就夠了啊。

我們有相同的聲音、容貌,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可是,其實,只要有一個我就好了。

「我希望?我希望又如何呢?」我的嘴角殘忍的勾起,她的表情瞬間有些動搖,大概我的眼神很不對勁吧,「什麼也不會改變,就像妳希望我消失、我希望妳去死一樣。」

「妳在說什......」她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原先平板的臉此刻因恐懼而扭曲。

看她這個樣子,我簡直高興得快要死掉了,嘴角更是越發上揚。

「但是妳還在,」我開心的說,「還有妳的罪惡感也是。」

「......韓明茹,妳瘋了。」姐姐明明都害怕地發抖了,表情和語氣卻還在強裝鎮定,一副弱小的模樣,簡直就像瀕死的動物在掙扎一樣。

可笑。真可笑。多麼的可悲啊。

我走到她面前,用一隻手撐住柺杖,另一隻手輕輕的碰上她的臉,接觸的瞬間我可以很清楚感受到她的顫抖。

「怕麼?」

我在她耳邊輕聲的說。

她反射性的弹開,眼神像在看著某種非人類的怪物。

柯侑軒終於回過神來,快速的跑上前,把韓明柔從我身邊拉開,用手護著她,異常警戒的看著我。

「真過分呢,小柯。誰才是妳的女朋友啊?」我嘲諷的說。

他的眼神霎時恢復,像是這才意識到我是誰一樣,也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對我有多麼的殘忍。

柯侑軒低下頭,努力想要說些什麼,我等著他,等他開口問我,或許是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又或者是我們分手吧......也或許,是『對不起』。

「......妳還愛我嗎?」

他以非常澄澈的眼神望著我,認真的說。

「......蛤?」我頓時感到難以理解。

怎麼會?我幾乎想像了所有的可能,每天都在不停的思考,他的語氣、他的表情、我的回答――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妳還愛我嗎?』

「我很寂寞,」突如其來的話語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柯侑軒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交往越久,妳變得越來越漫不經心,經常為了班上的事或是跟朋友出去而忽略我,我知道妳這是信任我,但我還是覺得很不是滋味,才會跟小柔串通好,故意要氣妳,沒想到妳卻還是不當一回事。」

他低下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發現了他和姐姐緊握著的手。

「......對不起,一開始就是我太幼稚了,可是......對不起。」他說著,聲音好像快哭了。

我沉默,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你終究還是說了『對不起』。

「......這算什麼啊。」好不容易發出聲音,我無力的用手撐著臉,眼淚順著我的手臂蜿蜒向下,「別說什麼『對不起』啊......你說的那些......那我、那我至今以來做的事......我是為了你才去跳樓的啊......」

我的聲音開始有些歇斯底里,淚水越落越多,袖口已經濕了一大片。

我知道那說不定只是他為了讓自己好過而找的藉口而已。

為了讓自己的罪惡感變得薄弱、為了讓自己比較好受......

卑鄙、矛盾,而又自私,但其實我也一樣。

為了讓自己像是受害者,故意在他的面前跳樓自殺,其實我也一樣。

讓他一輩子懷抱著對我的罪惡感,只是希望他永遠都忘不了我。

我的肩膀不停顫抖,壓低聲音抽抽咽咽的哭泣,柯侑軒看著我的表情很悲傷。

然後他向這裡走近,給了我一個久違的、溫暖的擁抱,然而這次卻不再帶著愛情的成分。

「對不起......」他說,聲細如蚊,柯侑軒緊緊抱著我,膽小得不敢看我的眼睛,「對不起,但是那個時候我愛的確實是妳。」

我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他更加重抱緊我的力道。

「『韓明茹』。」

他確確實實的喊出了我的名字,我哭得更厲害了。

金屬柺杖「鏗鏘」一聲掉落在地,小柯穩穩的扶住我,然而我卻使不上什麼力,只好將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大大小小的淤青尚未痊癒,一些地方甚至還綁著繃帶――直到這個當下我才真正意識到,先前的那些日子已經是多麼久遠的事。

再也回不去了。

無論怎麼拼命祈禱,逝去的時光都不會再回來,沒有人回得去。

心一沉,我下定決心,接過白衣男孩遞來的柺杖,然後輕輕的推開小柯。

他一臉錯愕而絕望的表情,看著我的眼睛漆黑又空洞,像是被判刑要墜入無邊的地獄一樣。

「......小柯。」我叫他,用和以前相似的語氣,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捧著他的臉我輕輕吻了上去,動作溫柔而小心翼翼,卻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謝謝。」我努力撐起一個燦爛的笑,這時小柯已經走回姐姐身邊,那兩個人露出一副哀傷的表情,但也都是笑著的。

「......再見了,我還愛你。」

......是夢嗎?

回到病房後,我全身癱軟的坐在床上,感覺不太真實,捏了捏自己的臉。

之前發生的事是現實?還是剛才的一切才是夢境?

我想起小柯最後的擁抱,突然意識到他已經離開的事實,淚水忍不住開始潰堤。

白色床單的純白漸漸染上深淺不一的斑斕。

白衣男孩坐到了我的身邊,靜悄悄的、面無表情,他用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語氣說:「妳這麼高興嗎......他叫妳的名字。」

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嗯,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喜歡我,而不是姐姐。」

我邊哭邊笑著說,自己的模樣一定很滑稽。

『自己的存在毫無意義』,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姐姐就能代表我們兩人,『韓明茹』是可以不用的存在。

可是那個時候,小柯卻這麼說了:

『我在意的是妳,跟妳姐姐沒有關係。』

當下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呆愣了幾秒後緊緊的抱住了他,邊哭邊笑,小柯還一直問我:怎麼了?一邊溫柔的摸我的頭。

像是自己的存在第一次受到了認可,那是我有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一想到這些,我的淚水忍不住越落越多。

「結果......都繞了這麼大一圈了......我還是一個人......」

我抽抽咽咽的說,雙手不停胡亂的擦拭,白衣男孩看著這樣的我,默默從口袋掏出一條項鍊,銀色的星星在夕陽的照射下閃耀著淺金色的光芒。

「你......什麼時候......」我驚訝的睜大眼,「剛才趁我睡著的時候拿走的......?」

無視我的自言自語,他把項鍊丟還給我,我一臉迷惘的看著他,他的眼睛深邃如山裡的湖泊。

然後他開口:

「雖然妳說,那傢伙最後選擇的是妳姐姐,可是,那上面刻的是『妳』的名字,並不是妳『姐姐』的,不是嗎?」

我愣愣的看著他的臉,半晌,像是突然啟動了什麼開關似的,焦急的打開抽屜,拿出裡面曾經跟小柯一起看過的、他最喜歡的一本書,急急忙忙的翻找起來。

「......有了。」原本模糊不清的世界,於我的眼中再次明朗清晰了起來。

『你為你的玫瑰付出的時光,使你的玫瑰變得如此重要。』

                                                                                                                ――《小王子》

「......也讓你的玫瑰變得獨一無二。」我喃喃的說,書上並沒有這句話,那是小柯有一次見到我在看這本書時,湊到我的耳朵旁來悄聲對我說的。

「......這樣啊。」我笑著說,哭著笑了。

即使後來的我們漸行漸遠,我還是擁有著當時的你。

我跪坐在床上,雙手緊緊抱著那本書,低垂著頭,第一次放縱自己像個小孩那樣,大聲的哭泣起來。

我的手裡還抓著生日時、小柯送我的那條項鍊墜子。

站在我旁邊的白衣男生一言不發,靜靜的陪著我,夕陽的金光把我們的影子長長的拉到了房間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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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很有感情的一篇短文
我本來想說這麼長我一定看不完
小柯其實也還是喜歡妹妹吧?
可是後來卻選擇了姐姐是嗎?
有點虐心欸這篇。
好奇後來白衣男孩和韓明茹有沒有後續。
有緣再會-。
2024-08-30 03:23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