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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冰

雪花銳利的在她的皮膚上劃下傷口,   刺痛感使她畏縮。

她顫抖的輕撫臉頰,卻沒有任何感覺。

茫茫白雪擋住了去路,   天空藍得漆黑,   任風颼颼的刮。

她忘了自己走了多久,   在這裡時間彷彿不存在。

眼睛很酸。

她繼續緩慢的前進,   漫無目的的不知道要去哪裡。

沈重的拖著腳步,她赫然想起一句話。

『好好活著,   這是上天給妳的禮物。』

*

最近天空的顏色總是很不尋常。早上七點鐘,卻有著淡紫色的雲彩,美得很詭異。

莫謙懷疑的想著,   不甘願的出門。

一路上除了天空,   一切都很正常。沒風沒雨。

她安慰自己,   是她想太多了。

「喂。」

她轉頭。

是個男孩,   全身散發冰冷冷的氣息。

「恩...?」

「妳害怕是對的。」他低沈的說。

「甚麼?」

男孩抬頭直視她的雙眼。他有淡藍綠色的眸,   白得可怕的膚色。

他淺褐色的髮絲隱藏在帽T裡,   帶有種神祕迷人的吸引力。

「妳細微的觀察力會救了妳的命。」他說。

「我聽不懂,   你是誰?」莫謙恐懼的問。

「記住我的話就好。」男孩回答。「去學校吧。」

「不...不要!」她急著答。「到底怎麼了?」

「仔細觀察。」他又說,   淺淺的微笑,   莫謙覺得自己心跳加快。

「天空怎麼了?你是誰?」她脫口而出,   聲音稍稍顫慄。

「去學校吧。妳很快就會知道的。」他說著要走。

莫謙呆愣原地。

「不用怕,   我會在妳心裡。」他眨眼,   神祕的聲音迴盪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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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安的進教室。

那名男孩,   是否在警告她甚麼?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小謙?哈囉?妳今天怎麼一直恍神啊?」她朋友問。

「搞不好她在路上豔遇啊!」一旁的男孩憐宇說。

「閉嘴啦...」莫謙覺得自己的意識被打散,   越飆越遠。

她望向窗外,   天空更紫了,   猶如颱風前夕的晚霞。

明明快九點了,   天空為什麼這樣迷幻?太陽呢?

她發現自己心跳好快,   全身被緊張所覆蓋。

「欸莫謙。」憐宇轉過來。

「幹麻?」好空虛的聲音。

「你的臉好白,   妳還好嗎?需不需要我陪妳去散步?」

她想也沒想的點頭。

景色太美了。

「我好害怕。」她說。

「因為天空嗎?」

「...對。這是個預兆。」

她看見他溫暖的微笑。

「妳很安全。」

「不。」

「就算發生了什麼事,   我會陪妳。」他說。

他在告白嗎?但卻心安得讓莫謙有種想哭得衝動。

她仰頭眨眨眼,   試著隱藏淚光,   不料這一看,   她的表情突然僵住,   感動與心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才天空是紫色的對吧?」她拉拉憐宇的衣角。

「是啊,   怎麼了?」

莫謙瞪著天空。「不對。」她悄聲嘀咕。

他傻了一會,   然後彷彿開竅了,   猛然抓住莫謙的手,   緊緊握住。

「快跑。」他說。

前一刻那夢幻淡紫的優雅,   已經成了金光刺眼的烈橙色地毯,   密密的包裹住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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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開始增強,   吹得莫謙的頭髮亂飛。

她覺得自己快飛起來了。

她只盼望別與憐宇分散,   如果他不在了,   她大概會嚇得崩潰。

憐宇的手緊緊握著她的,   她卻無法感受到安慰。

無法平靜下來思考,   她亂了。現在式甚麼狀況?

「憐宇......」

他轉身過來,   出乎她意料的擁抱她。

莫謙全身無力癱軟。

「加油...」他疲憊的在她耳邊輕喚。

風越來越強,   也越來越難行走了。

「我們要去哪?」她問。

「我...我不知道...」憐宇嘆氣。「世界失控了...」

莫謙點點頭。「我覺得...我們該去海邊。」

「為...為什麼?」

「不知道。如果世界末日來臨了,   你會往哪逃?」

他們的速度減緩了,   風太過強烈,   走一步都得花極大的力氣。

「山...山洞吧...那桿決可以隔...隔絕一切...」

「那我們去找個山洞吧...」

莫謙微微一笑,   卻發現憐宇的表情扭曲,   好似被折磨到了極點。

「你...你還好嗎?」莫謙問。

他搖頭。

「我覺得...我快...不行了...」他說。「這風...太強...」

莫謙另一隻手圈住他。憐宇的面色慘白,   已經瀕臨極限。

「現在幾點?」

風又增強了。路上到處是人們恐慌的尖叫,   還有人飛到了空中,   嚇得都暈了。

「10:30」

憐宇閉上眼,   輕輕的說:「對不起...莫謙...我...我不行了...努力...努力活下去...」他大口喘氣。

「不要這樣!」莫謙哭喊,   但是憐宇握住她的力量已經消失,   她憑自己的力也無法在抓住他。

「憐宇!」她淒厲的叫,   音都破了,   嗓都啞了。

但是她喚不回憐宇。他被狂風捲入空中,   像被一頭猛獸吞進肚。

她抓著快倒的欄杆痛哭。為一切不幸發洩。

不想活了,   在這情況下,   活著不見得比死的好。

她想鬆手,   都下定決心了...

有人抓住了她。

「好好活著,   這是上天給妳的禮物。」藍綠色眼睛的神祕男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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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謙茫然的盯著眼前被吹得東倒西歪的街道。

憐宇死了,   她驚恐的想。惡風帶走了他。

他才說他們很安全,   會陪她到最後的呀!他怎麼放棄了?

他背叛了她。憐宇騙人......

「他不是故意的。」男孩慢條斯理的說,   「他的命運就是離去。他不可能熬過這風。」

莫謙回神。「甚麼?」

「妳的命運就是注定留下。風對妳的摧殘力遠比對他來的低。妳會活,   然後妳得找到其他跟妳一樣的人,   一起重新開始。」

風對妳的摧殘力遠比對他來的低?

「你是誰?」她問。

男孩笑笑,   好像風對他完全沒有影響力。

「我是寒影,   主管命運的影子,   我會讓妳活。」

莫謙皺眉。「風完全不會影響你?」

「不會。」寒影說。「風的目的只是要把過多的生物除去。」

「那除去後生物去哪裡了?」莫謙試著隱藏對寒影說『除去』兩字的不舒服感。

「哦。」寒影完全沒發覺。「他們成了不同的東西。」

「像甚麼?」

「妳不可能找到憐宇的。他的命運與妳不同。」寒影轉身說,   他的臉離她只有幾寸遠。

莫謙覺得自己臉紅了。

天空轉色了,   變成傷眼的黃白色,   而且好像越來越亮,   瞇起眼有躲不過。

「太陽終於要出來了嗎?」莫謙怪異的退一步。

沒想到寒影卻抓住她的說,   像電流般通過她全身。

「欸...」

他面無表情的往混亂的人群走。

「發生什麼事了?」

寒影外套的帽T被風吹下,   他淡褐色的頭髮首次隨風擺動,   顏色亮得有些銀了。

「風...風不是對你沒有影響嗎?」莫謙問。

「除非我希望。」他簡單答到。

他手抓的太緊,   弄的有點疼了。

光線耀眼卻溫暖。是太陽,   它正光榮的上升。

天色近白,   如同在迎接它的歸來。

風變弱了,   被太陽的熱情融化了。

一切都要平靜了吧。在一切災害之後。

莫謙忽覺得有些想睡。這種天氣不熱不冷,   正適合她勞累的身體。

寒影狠狠地打碎了她的美夢。

「這是錯覺,   來混淆人類的。」他說。「等天空再次轉色時,   氣溫會急速下降,   到時後全部人都會死的。」

莫謙的臉頓時慘白。

「那怎麼辦?」

「這是最後的逃命時間。只有水底是安全的。走吧。」

莫謙虛弱的看著他,   寒影堅定的抓著她的肩膀,   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這是最後的逃命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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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的世界最後一眼吧,   然後我們就要出發了。」寒影說。

莫謙忘了自己是怎麼來的了,   一路上都是寒影拉著她。她漸漸感到無法控制自己,   明明風停了,   內心卻更交雜。

湖面很寧靜,   卻暗暗隱藏著凶惡,   好像想吞掉她似的。湖水在陽光下有點偏白了,   有點像玉米濃湯的顏色,   而她得跳下去。

真是太糟糕。

「好…」她深吸一口氣。

「閉上眼,   放輕鬆,   別想現實世界,   保持沉靜,   我會帶領妳。」他的聲音像風。

寒影藍綠色的眼平和的注視著她。淡褐色的髮絲讓她顯得俊俏無比。

「再見,   莫謙,   願我們有緣再相見。」他溫柔的話傳來。莫謙伸手想抓住他,   他卻往後踏一步躲開。

莫謙痛苦的落淚,   她不想開口了,   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世界要毀滅了,   而她終於遇到了愛她的人,   他們卻都無法跟著她走。

「我會是妳的影子。」寒影說。「我會在這等妳。」

莫謙的心快爆炸了,   她不要等待,   她受不了離別,   他們甚至還沒了解彼此。

她無助的淚落在湖面,   發出清脆的聲響。

Plop。

哭不出聲音了。

「再見。」

她一躍而下,   激起一陣孤獨無奈的雪白浪花。

身體很重,   一直往下拉,   越來越深,   永不止境。

莫謙閉著雙眼,   任身子無力下墜。她很平靜,   悲傷已經蓋過了恐懼。

……她不想再去想任何事。

跟睡覺的感覺很像,   一開始有些冰冷,   很快的,   習慣了水溫,   她覺得自己好像不在水中。

好累,   好累,   好累…

很順的,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與平常睡覺時感覺很像,   沒有干擾,   只有平靜,   安詳……

寒風刺骨,   她的肌膚麻麻的。

莫謙眨眼,   試著釐清一切。

暗黑的天空灑落著紙片般的細雪,   風將它們吹得到處亂飛。地上覆著白雪,   深深一層,   而她正在黑壓壓的湖水中,   全身溼透。

怎麼回事?

喉嚨像在燃燒,   刺的她無法張嘴。肺已經瀕臨極限,   隨時都要衝出身體似的,   太嗆了,   太痛了。

莫謙強忍著不適,   努力回想。

『等天空轉色,   氣溫會急速下降,   那時所有人都會死的。』

而她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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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不停的咳嗽。

要從湖裡爬出來需要極大的意志力。衣服又溼又重的貼著她的皮膚,   好像背了幾十斤的石頭在肩上。

終於,   她脫離了湖水,   沒想到卻更冷了。

喉嚨好痛,   好冰。

莫謙喘著氣看看四周。

她身邊有一盞小燈,   就在湖邊。莫謙拾起它,   四處晃了晃。

一片荒蕪。

她應該去找找任何有生命的東西。

不管是甚麼都好,   至少她得去找找。

只是去哪?怎麼可能在這甚麼也沒有的地方找到任何人?

一步一步緩慢的行走著,   她思考著這個問題。

幾個小時,   幾夜,   她一直走,   在她的黑暗中循還。

一直,   一直,   一直。

莫謙不想停,   可是她覺得自己非停不可,   不然她會永遠被困在雪中。

莫前環視大地,     燈光太微弱了,   她看不見甚麼。

但她看見了她的影子。

那道,   主管命運的影子。

她跳起來。對對對!她應該回去湖邊的!寒影說會等著她的!她怎麼忘了?

莫謙一路奔跑,   興奮的像個得到糖果的五歲小女孩。

跌跌撞撞,   宛如瘋子一般。

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知道路?

然後,   在她花了似乎永不止境的時間離開湖邊,   竟然一下就到了。

她往前走,   想觸碰水的冰冷,   不料卻摸到堅硬的岩石。

「歡迎加入。」一個她不認識的男孩說,   她指著她前方的山洞。

在他深邃的眼神中,   莫謙隱約感覺到寒影驕傲的微笑。

『我會讓妳活下去。』她記得他的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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