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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很久以前擼的文…算有點百合味吧

『我最好的朋友,只有妳。』

趴在桌上的人渾身抖了一下,過了幾秒才緩緩直起身,「夢啊……」

搔搔睡亂的長髮,她打了個小哈欠。

漾起水霧的黑瞳顯得迷茫,想起剛才的夢,她打消繼續睡回籠覺的念頭。改以單手撐著下顎,狀似在思考著什麼。

閉上眼,長長的濃密睫毛安靜的落在細白的肌膚上。

開學,坐在教室裡全然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彼此試探性的問好、打招呼,想在開學的幾天內,奠定廣大的交友圈,也為了能在之後的在校生活裡過得輕鬆自在。

「喂,妳是36號吧?我是在妳後面的號碼哦。」她笑笑的臉頰上有著兩個淺淺的酒渦,細緻的皮膚透著自然的紅潤,她想她是在向自己示好。

「嗯。」向來不習慣應付這種場面的她,輕聲應允。

這是她和她,第一次交談的時候,也是她們未來成為別人口中的「好朋友」的契機。

她從沒想過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一直以來她的生活都是平淡如水,不習慣和他人過於親密的個性,在國小到國中的階段裡,總是一個人。

雖然有時會覺得孤單,但她也習慣了。

只是現下被人群圍著,她不喜歡和他人過近的呼吸周遭的空氣,有點不舒服。

「好了啦,珊珊不喜歡被人圍著啦!」她佯裝不高興的嘟著嘴,長長的烏黑秀髮在突然的動作下揚了個美麗的弧度。

被喚做珊珊的人,只是低著頭。雖然她不喜歡這個暱稱,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久而久之也就習慣讓她這麼喊了。

「好啦好啦,小禾真的是珊珊的好朋友耶。」說著,女同學寵溺的揉著小禾那頭柔軟的髮絲,覺得生起氣來的小禾也很可愛。

沉默。在感受到周遭人們含著不解和忌妒的視線時,她只能沉默。

因為,就連她也無法理解,人緣極佳、有著甜美外表的小禾為什麼會如此堅持和自己交朋友。

升上上二年級,自己身邊的朋友仍然只有小禾,也只有她能夠一直待在沉默寡言的自己身旁。所以她對小禾除了漸漸消失的不解,也慢慢開始有身為「和可愛的小禾是好朋友」的認知。

「珊珊、來這來這!」她招著手,從座位上站起漾著甜笑看向她。

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珊珊看見滿桌的化妝品。圍在小禾身旁的女同學們,雖不像以前那樣冷淡,卻也不似對待小禾那般的熱情。

「珊珊,我們來幫你脫胎換骨吧!」其中一位女同學這麼說著,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身邊被兩隻手分別壓住雙肩。

「嘿嘿,別想逃。」小禾一臉小惡魔的模樣,在她一聲令下,珊珊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被強迫改造。

不稍幾分鐘,一張精緻亮麗的臉龐出現在眾人眼前。被驚呼聲吸引的男生們,也紛紛圍了過來。

在眾人左一句不錯吧、右一句我有沒有看錯下,小禾尖叫的抱著珊珊,「啊啊──我就知道珊珊是個大美人!」

說完,抬起頭眼神閃過惡狠,「珊珊是我發現的,你們不許跟我搶!」那一瞬間閃過的情緒沒讓眾人發現,隨後她換上漾著酒渦的笑顏。

她在小禾懷裡打了個冷顫,因為她看見了那雙在平日裡總是溫柔的視線在方才溢著狠辣。

只有她一個人看見。

困擾的看著硬塞在手上的信,她猶豫著要怎麼做。

自從那天被強迫上妝後,小禾便要求她每天都要頂著這張臉上課。因為校規很開放,所以就算化個大濃妝也不會被說話。

但是她並不喜歡化妝品覆在臉上的感覺,所以曾跟小禾商量,希望她打消念頭。只是之後當然是她說輸小禾,而小禾意外的退了一步後路給她。

「那,妳就試著畫淡妝嘛。」

淡妝總比濃厚的塗在臉上的粉好,所以她點頭答應。只是沒想到,她似乎更適合自然清淡的妝,因為在她開始畫淡妝的那天後,每隔個幾天就有會有像現在一樣的情形,手上被硬塞上一封情書。

「哎,珊珊又收到情書了喔。」聽不出情緒起伏,小禾從後面撲上發著呆的珊珊。

「嗯……」

「那,像往常一樣吧?」說著,她看著手上的情書被抽走,小禾跑向前,露出亮麗的笑容。「等我的好消息喔!」

好消息啊……大概又是說,那個男的不會在纏著自己吧。她聳肩,反正那些人的臉她沒一個記得,這樣的方式最好。

她曾經好奇過,小禾是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對待那些男生。沒多久,她便看見小禾的招式。

「學長……我也喜歡你啊……」她哭的梨花帶淚,只要是男人都會被這怯憐的哭泣拉去心魂。

「啊……可是我、……」話未說完,他便被撲進懷裡的人兒擄掠。只見那顫抖的厲害的雙肩一聳一聳,她抬頭,淚霧迷濛的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惜。

「我喜歡你啊……學長……」語末,她柔軟紅艷的唇覆上他的。

並不會很驚訝小禾的作為,所以她也沒戳破小禾的笑臉。

只是偶爾,她總會想著小禾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珊珊,妳喜歡方傑?」方傑是班上的體育長才,不錯的外表加上開朗的個性,自然也是吸引了女生們的芳心。

「嗯。」沒有隱瞞,因為她知道她的好朋友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是嗎……」她難得黯淡的神情讓她的心一突,她不懂她這表情的意義。

然後是讓她無所適從的沉默,她從沒想過和她在一起時會如此令她不自在,她以為自己是習慣了安靜,卻沒想到自己也在這些時間裡習慣了另一種習慣。

小禾的活潑,那總是不會讓場面冷掉的個性讓別人以為她就是一直會這麼耀眼。

接下來的幾天,小禾開始積極的接近方傑。

她冷著眼,看著一臉羞赧的小禾輕捶了下方傑的胸膛後,她轉身離開教室。

明知道她喜歡方傑,卻在聽到她這麼說的隔天,馬上對方傑採取攻勢。她知道小禾這種行為在朋友裡的定義就是所謂的背叛。

只是她不明白,胸口滿溢的情緒不是憎恨,反而是另一種、酸澀到讓她的胃翻騰的難受。

瞪大眼,從被叫來校園角落時,她就覺得事情不對勁。

「呃、妳不用急著回覆我啦……」方傑慌張的擺動雙手,麥色皮膚上了一層紅。

他喜歡的不是小禾嗎?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裡向她告白?她揉著發疼的額際,發現實在無法釐清眼前的一切。

「呃……我……」只是,在方傑說喜歡她時,那一直壓在胸口的沉重意外的減輕許多。她想,自己果然就是喜歡他。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柔嫩卻冷冽的嗓音突兀地插入兩人間,小禾緩步的走向方傑,在離他只有一步時,她踮起腳傾身附在他耳邊,「我不會讓你搶走她的。」

說完,她推開愣住的方傑,一把抓住呆在一旁的她的手腕。

「小、小禾……」怯懦的喊著拉著她一起跑的人,她意外的發現小禾的力道並不像外表般柔弱。

白皙的臉上漸漸浮上紅暈,被前方的人拉著直跑的她,終於受不了的甩開。

「妳是什麼意思!」

喘著氣,她訝異的看著小禾兇狠的瞪著她,聽見句本該由自己說出口的話詭異的從對方口裡冒出。

「妳為什麼要去!」此時的小禾看起來就像頭受傷的野獸,具有攻擊性的眼神不斷逼進她。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妳怎麼能背叛我!」

忍不住的往後退,她實在不懂小禾口中的背叛是指什麼,真要說的話也是她要質問她才對。

但她卻問不出口。那答案昭之若揭,只要自己提個頭,便能知曉。

只是她始終沒有探究真相的勇氣。

在受不了小禾咄咄逼人的態度,她選擇轉頭逃開。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知道小禾對她有一股超越友誼的獨占慾,但之前她都能泰然面對。只是今天,小禾那無掩飾的情感沉重到她似乎到了極限,無法再繼續忍受下去。

她知道小禾一直追在她身後,所以轉個彎,踏上階梯。

踩上最後一個階梯,一前一後的人影在頂樓出現。

她跑向由鐵絲圍繞成的牆邊,轉身抵著晃動的鐵絲,看著小禾一臉受傷的走向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逃離我身邊……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她蒼白的臉上淌下晶瑩的淚痕,楚楚的表情令人心疼。

「小禾……」她壓著心口,越發沉重的煩悶幾乎使她窒息。

看著比自己嬌小的她緩緩的伸出手擁住自己,她拒絕不了,卻也無法接受。

「我的好朋友,只有妳啊……」喃喃地,帶著哭音的嗓調從胸口發出。然後她覺得窒息感明顯到讓她無法呼吸。

「不要背叛我,珊珊。」沉悶的,卻充滿強烈執意。

在聽到這句時,她感覺到心底似乎有什麼在壯大且叫囂著,她伸手摟著她細瘦的雙肩,一個反轉,換她抵著搖搖欲墜的鐵絲圍牆。

「對不起……」她說,然後看見懷中的她抬起頭,夾雜著不可置信與驚駭,看著自己用力將她推向後面。

生鏽的鐵網禁不住過大的力量衝擊,斷裂的鐵絲伴著貼在上面的人,一同往後下墜。

看著眼前沒了遮蔽的一段空間,直直望去是一片藍天。

沉重感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直以來壓迫著自己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這麼想著,她抬起手,壓向痛得厲害的胸口。

隔天,校方向外宣布,女同學因為課業壓力過大才導致這起跳樓自殺的事件發生。

然後幾個禮拜過去,她從其他人那裡知道,方傑和小禾在一起時都是在談論她的事,之後,方傑再次向她告白。

思緒回籠,顫動的睫毛扇動。她勾起笑,看向朝自己走來的方傑。

「小珊,我社團活動結束了,一起走吧?」

在她消失之後,她不允許任何人再叫她「珊珊」,即使是她男朋友──方傑也不例外。

望著笑的靦腆方傑,伸出的手正等待她的回應。

沒有遲疑,她白皙的手覆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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