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虎姑婆

小時候應該都有聽過虎姑婆的故事吧。

  最常聽到的版本是虎姑婆怎麼騙那對兄妹說是他們的姑婆,然後進了屋,那哥哥又如何被吃掉,妹妹如何機智的用油把虎姑婆給燙死。

  但這故事卻不斷的經過修改,變成了童話故事,最後把哥哥也留了下來,故事也不再那麼恐怖,可是虎姑婆真的消失了嗎?

  這個故事卻是在某些人的心裡留下非常恐懼的陰影。

  如果我說虎姑婆到現在還有,你信是不信,每次我一想到虎姑婆這個故事就全身冒起寒意,你…見過虎姑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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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天空飄著微微細雨,如果上帝讓我選擇,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這一天永遠不要來到。帶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兒子的最後的終點。

「來小心點,慢慢放上來,好。」抬棺的人將我兒子的遺體輕輕的放在火化台上。

  管理員上來問我說:「可以開始了嗎?」

  我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這時我的心情沉重的已經懶得再開口了。

  看著兒子的棺木緩緩的推向火化爐裡,思緒緩緩的沉入昨天夜裡。

「到底怎麼回事」我憤怒像獅子班咆哮著。沒有一個人回答我,環顧著每個人,每個人看到我的眼神都不禁的低下頭來。

  看著兒子的遺像,真的無法相信早年喪子的事會淪落到我身上來,閉著眼深深吸一口氣無力的又再問一次:「到底怎麼回事?」。

  幾年前和妻子離婚,孩子還小,想我一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母親比較細心,前妻要孩子的意願也很高,才會把孩子留在母親的身邊,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當初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這幾年和孩子聚少離多,心中雖有不捨,但為了孩子能得到較好的照顧,也只有安慰自己要放的下,忍受思念的折磨,但這一切都枉然了。

  回過頭走到門外庭院裡,頹然的坐了下來,點起了煙,現在的我也只能藉著煙來安撫自己的情緒,一邊抽著煙,一邊回想著兒子的過去,良久,才發覺旁邊已站著一個人。我看了他一眼,是我前妻二姐的小孩,一付手足無措的看著我,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

「什麼事?」抽了一口煙,我問。

「姨丈,阿媽叫我來跟你說,吃飯了。」

「喔。」回應了一聲,但這時候的我怎會有胃口。

「四姨丈,我跟你說喔,阿弟是被怪物殺死的喔。」

「你說什麼?」驚訝的我連手上的煙都掉在地上,當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孩子嚇的想逃,卻被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孩子拼命想掙脫卻又掙不開。

「我不知道啦,是弟弟跟我說的。」

  可能是我太用力或是我的臉太難看讓他太害怕,只見他流著眼淚大聲的說。

  我嘆了一口氣,心想幹嘛拿孩子出氣呢?我把他拉近,用另一手摸著他的頭輕聲的說:「這世界上沒有怪物啊。那是大人拿來嚇你們的。」小孩子想像力豐富,連怪物也能聯想到,真是電視看太多了,唉!

  那孩子看我不怎麼相信他,連忙說:「是真的喔,那一天我們回到家,看到弟弟躲在衣櫥裡,媽媽把他抓出來問他是怎麼了,他一直說怪物,看到四阿姨就大叫,說四阿姨是怪物喔。」

「什麼?」我的直覺是前妻對這兩個小孩做了什麼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又不禁的怒吼了起來。

「我不知道,都是弟弟說的」孩子驚懼的回答。

「弟弟說什麼?」我臉色不太好的問。

「弟弟說,它們在房間玩,聽到四阿姨在叫開門,阿弟就跑去開門,弟弟就看到四阿姨把阿弟給咬死。」

不禁感到有點暈眩,前妻咬死孩子,這….。

「弟弟現在在那裡?」忍住暈眩的我問。

「他現在在xx醫院」孩子害怕的回答著。

  本還想問他一些事,但聽到一聲呼喊,他說:「四姨丈,阿媽在叫我了。」

  孩子眼神中透露著害怕,我知道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無力的我對他揮揮手說:「去吃飯吧。」

  晚飯後,心思煩亂至極,腦海裡一直重覆著孩子說的那句話,「阿弟是被怪物殺死的。」

  突然想起兒子的死時的慘狀,雖然沒有看到現場情況,但現場及驗屍的照片也夠觸目驚心的,房間血跡斑斑,殘肢斷骸散落滿地,根本沒一處完整,聽說連後來檢骨師都搖頭,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形,連關節脕骨都被咬碎,本以為是那個變態殺手所為,可是這變態也太變態了,在別人家裡邊殺人家的孩子邊咬的嗎?

  更何況前妻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如此對孩子,可是孩子說的怪物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孩子說看到前妻又是怎麼回事呢?

  想了一會,苦笑了起來搖了搖頭,突然覺得自己荒謬之至,竟相信孩子那豐富的聯想力,這也太誇張了吧。

 

  突然一些記憶閃入腦海之中,難道是…難道是…,我搖了搖頭,笑自己荒謬,在那一次戰事中,那些人與事早過去不復存在了。

  在大廳呆呆的望著門外好久,孩子說的話及那個念頭,卻在腦海裡還是盤旋不去,唉!嘆了一口氣,還是到醫院一趟吧。至少去聽聽在現場那孩子說的話,說不定會對這些情形更能有所瞭解吧。

  來到醫院,坐電梯來到兒童病房這一層,櫃抬裡幾個護士小姐在輕聲交談,   這個時間大概是因為探病的時間快結束了,除了偶而傳來一些病房裡小孩的哭聲和大人的安慰聲,倒也沒什麼其他聲音,更顯的醫院的寧靜。

  詢問了一下,就問到小朋友房間號碼走進病房,病房是2人房,一張被布簾遮著,往沒布簾那張床望過去,並不是我熟識的小朋友,於是向另外一張床掀開布簾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我前妻,她背對著我,聽到我掀布簾進來,全身彷彿震了一下,手從孩子身上迅速的縮了回來,剎那間,我看到那隻手不像人的手,毛茸茸的,像極了野獸的手。

  全身猛然震了一下,冷汗緩緩的從背脊劃下一條線,是我眼花了嗎?用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剛被震撼過的心臟,看著孩子正安穩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我輕輕的靠向床邊。

  一股龐大的恐懼襲向我來,壓的我幾乎快喘不過氣來,難道她真的是?

「你是誰?你來這做什麼?」被恐懼襲擊的我,喉頭乾澀連聲音都變的渾濁難聽。

  她不回答,還是背對著我,勉強深吸一口氣,心中飛快的決定了一件事,當我正要展開動作時,布簾「唰」的一聲,布簾兩人都被嚇的全身一震,布廉外卻驚呼ㄧ聲。當前妻看到背影跟她極相似的那個她,極度困惑和驚訝的神情全顯在她臉上,呆滯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前妻驚呼的表情,更證實了我的想法。

  恐懼的氣息再度升起並襲向我和前妻,前妻的臉上佈滿了驚怕,我知道它們有偽裝及讓人恐懼的能力。前者會讓人不疑有它或誤認為某人,後者卻會讓人因心生恐懼而影響行動力,甚至讓人動彈不得。

  『不行,絕對不能讓它得逞。』我在心裡這樣跟自己說。

  一股安住而穩定的氣慢慢的從我身上散發而出,將這恐懼的氣息緩緩的被壓回,前妻臉上害怕的神情也慢慢地緩了下來,並且開始向我身旁慢慢靠了過來,並用微微顫抖的手指著她說:「她是誰?」

  我一隻手橫在胸前握拳,另一手伸手將前妻攬到身後,並沉聲對著他說:「你還要坐多久?」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獵人。」粗啞又難聽的聲音從他身上響起。

「我也沒想到你們族類竟然還有生存下來的。」我感覺到我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穩。

「嘎嘎嘎...。」一陣難聽的笑聲過後,「你們永遠消滅不了我們的,雖然十年前與你們人類那一仗我們輸了,讓我和剩餘的同伴都要躲在黑暗裡,偷偷摸摸地過日子,這都要拜你們獵人所賜。不過這幾年下來,我們也不是白活,我們日子將要來臨。」

「於是,你就來報仇。」我悲痛的說:「拿我兒子先開刀。」

他激動的説:「我並不知道那是你的兒子。這是我的失策,要是知道那是獵人的兒子,我連動也不會動他。」嘆了一口氣又說:「我們還不太想太早驚動獵人,想說這裡的人比較冷寞疏離,來到這裡尋找食物應該會比較容易,只可惜…..。」

「只可惜你沒想到你們獵物。」我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聲調接下它的話說:「他的老爸竟然會是獵人。」

「這...到真的是沒想到。早知道這邊還有獵人的存在,我也不會讓他們太亂來。不過現在說這個好像太晚了。」

「那你是來善後的囉?」我問。

 

  他狡猾的不回答。

「那我該叫你什麼,大野郎,還是虎姑婆?」我問

「我叫帕里夫。」他回過頭舔舔舌頭說。

  聽到前妻在我身後發出一聲驚呼,它..轉過來的臉像狼一樣,有著長長的嘴巴,鮮紅色的大舌頭及像老虎和貓一樣的斑鬚掛在臉上。

「謝謝你告訴我的名字。」一說完我就展開動作,跳過床尾,右手一揚,一把泛著藍光的小刀就憑空的出現在我手上,刺向他的肩膀脖子處。

  帕里夫的行動反應也不慢,本坐在床上的他馬上騰空躍起,並伸出雙爪向我手背劃過,感覺手臂一陣疼痛,手一鬆小刀掉落。

  右手雖然劃空,左手卻早有了準備,一拳向上猛烈的送進柔軟腹部中,帕里夫痛的嗷嗚一聲,身子背部狠狠的往後撞上病床旁的桌子,將桌上的東西全撞了下來,乒乒乓乓的全打在帕里夫的頭臉上,吃了這個悶虧的帕里夫不敢停留,身子一矮,往前一竄,奪門而出。

我看了一下手臂,皮膚已經被抓開,鮮血淋漓。地上一片狼藉,小刀也不知去向。我放棄了尋找小刀的念頭,我追了上去。我不追不行,它們的習性很奇怪,為了讓人守密,會將見過它們的人趕盡殺絕,極其慘忍,因為只有死人才會守密,所以我如果不追上他們,不但是那孩子,連我前妻都將會有危險。

  虎姑婆跟大野狼民間所留下的傳說,是歷代獵人把某些發生過的事情流傳出來,為的只是警惕一下世人,只是人們都不大相信。因為自從10年前那一場大戰下來,獵人雖然勝了,但獵人也幾乎在這個現實生活,也幾乎很難生活,以前還可以種種田養活自己,而現在都被開發殆盡,連田都沒得種了,田地被徵收,蓋了一棟又一棟的房子,卻只讓投機客用來炒房用的,房價高得嚇人,能住的人卻沒幾個。

好多獵人自此消失無蹤,更多的獵人失去生命的意義,而終日沉醉在酒精裡。

  我拼命的追著帕里夫,一路追逐,從醫院樓梯到外面巷道,拼命的追著,胸口因缺氧而發出陣陣疼痛,心想,早知到不要抽那麼多煙,十年來身體都不怎麼運動,敏捷度都大不如前,要是以前那會受傷。還好這裡是都市,地形我也比較熟,所以還不致於追丟。

  來到一條陰暗的巷子裡,帕里夫停了下來,喘著氣,我也停了下來看著他,深深調著自己的氣息。

  帕里夫轉過身來對我說:「你以為我只有一個人來嗎?」

  我心裡驚呼一聲:「我怎麼這麼大意,依照他們群居的習性,怎會只有他一個。」回頭一看,看到背後也有同樣的身影。

「跟你介紹一下,那依你們人類社會來說那應該是我的姪子。」

  我趁著它說話的時候,環顧四周,這條巷子的兩邊都是正在興建的大樓工地,我慢慢將身子退到一棟樓房下,讓它們倆落在我的視線中。讓帕里夫在我的右邊另一隻則在左邊。

「你們來了多少。」我嘆了一口氣問。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帕里夫說。

  不禁搖頭,面對這麼神秘的種族,我怎會問了這個笨問題。

  這時左邊那隻說話了:「這裡小孩子肉真好吃,不知道大人的味道如何?」

「笨蛋」帕里夫生氣罵道:「他是獵人。」

「獵人,獵人又怎麼樣,他現在只有一個人,難道還怕他不成。」他囂張的叫著。

  帕里夫嘆了一口氣,經歷過十年前那一場戰役,獵人的恐怖早就深植他的心中。

  我將氣息調勻後,雙手合什的拍了一下。「吃我兒子的就是他嗎?帕里夫。」我問。

「就是我」不等帕里夫回答,他的姪子就搶著說。

「那除了你見過我妻子以外,你族類都沒人見過囉。」我問。

  帕里夫緩緩的點點頭。

「那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吐出一口濁氣說。

帕里夫臉上顯露出疑惑及不屑的神情說:「你認為你今天能逃的了?你一定沒準備武器吧?你認為你能赤手空拳對付我們?」

  我不理帕里夫,向右邊那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帕里格。」他大聲回答著,並向我這邊移動。

「謝謝你告訴我的名字。」說完反手拿起堆在工地前的磚頭丟向帕里格,並轉身投入建築工地中。

  後面聽到帕里格的咒罵鬼叫聲,也不知道那磚塊是否打中它,我來到3樓,轉身停了下來,看著帕里格已經從樓梯追了上來,並伸出雙爪向我撲來,忽然間帕里格發現它的目標物突然消失,但眼前卻多了好幾排外露的鋼筋,他急忙想穩住身子,卻聽到耳邊傳來一句話。

「我是獵人   尤里斯。」一股大力讓他身子不由自主的撞向那好幾排的鋼筋上。

  帕里格看著穿過自己身上鋼筋流著鮮血,忍不住的哀號著,以前常常看那些老不死的,每次說到那些獵人的恐怖,眼神就流露出驚恐,自己看了常常覺得可笑,笑它們太誇大,笑他們沒膽子,現在,心裡終於明白,獵人的恐怖了。

  帕里夫看著在鋼筋上不斷抽蓄的身軀以及不斷的流著血的帕里格,多年來的恐懼記憶,再度深深的刺進它的心裡,它看著眼前這一切卻無法動彈,直到帕里格臨死前哀號著說:「帕里夫救我。」才讓他清醒過來。

  看著斷氣的帕里格,帕里夫一股怒氣衝了上來,大喊著說:「你是誰?你給我出來。」

「我是獵人   尤里斯。」聲音樓下出口對著帕里夫傳來。

「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斷」帕里夫一邊大喊著,一邊衝下樓。

「哈哈哈!你們不都這樣對待我們人類嗎?」冷笑聲的回答,從大樓外一直遠去。

  帕里夫跑到大馬路上,深夜車子並不多,但車速卻是飛快的,他看見那個熟悉的影子站在馬路邊,準備過馬路時。憤怒的他,不禁的狂吼了起來。

「尤里斯。」帕里夫大喊著,狂怒的它,已經將雙爪伸出向那影子的身後撲去,卻看著眼前的影子一溜煙的跑過馬路中間的安全島,盛怒中失去理智的他也不顧一切跟著奔來,卻沒看到一輛急馳而來的大卡車。

  「砰」的一聲,帕里夫龐大的身軀,被撞的好遠,隨著它的身軀在路上灑出一行的鮮血。大卡車像逃命似的開了過去,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帕里夫奄奄一息的時候,我來到它的身邊看著它。

「獵人沒什麼了不起,只是我們當初所接受的訓練,就是讓我們能很快的適應周遭的一切環境,來作為狩獵的條件,你剛剛的疑問沒錯,雖然我沒有武器,但是這裡是都市,在都市叢林中,我卻比你們更早適應這裡。」帕里夫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眼睛大大的瞪著我,不甘願的嚥下最後一口氣。

  看著焚化爐的火然燒著,我對於昨天晚上的事,並沒有對前妻家人多說什麼,前妻的疑問,我也只是推說她太累了,那只是帶著面具的怪人,虎姑婆,就讓人們當成故事流傳下去吧。

  看著焚化爐的火漸漸的熄滅,我知道,獵人還是必需繼續他的工作,也許根本沒有所謂休息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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