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湖|髮髻|雪】

結冰的湖面,赤裸著腿踩踏在積了雪的地,雪地上印上腳印隨後又被新落的雪覆蓋上,不復痕跡。

華美的服飾象徵著地位於權勢,過往的繁華如同曇花一現般的煙消雲散。女兒國,奉女為帝,並非世襲而是由每任君主自己挑選,地位卑賤的自己卻被當時的王給選上。

異於他人的髮色與瞳色自幼就被冠上「雜種」這樣的代號,被欺辱卻不能有任何怨言,也沒有人可以傾訴,因為是個孤兒。

孤單存在於世界的人就只能自我保護,沒有能力就只能遭到欺侮。

那年差點凍死於路邊,是王上將我從鬼門關前拉回來並且告訴我:「就是妳了。」

「王上,她可是個雜…」

肅穆的眼神隨意一瞥臣子隨即噤聲,但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輕蔑,然而王上卻只是凝視著我,輕語:「妳的名字?」

名字?「沒有。」

自有記憶以來就一直被稱之為雜種,如果那能算的上名字的話。

「那麼妳就叫顧雁吧。」

直視著王上不管合不合禮俗,就只是單純的想要深深的記下這一個唯一對自己伸出手的王,那一刻的我就已經決定了自己這生都該奉獻於她。

宮裡的閒語並不是沒有聽見而是早已習慣,那又如何?我是為了她而留下,其他人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妳的金髮很美。」王上對我這麼說。於是我再不掩蓋自己的髮色,就只因為她喜愛。

我願意為她辦到任何事情。

「顧雁一定能當好下任君王的。」王上淡笑著,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我呢?

「因為君王,很寂寞呢。」斂下眼睫,王上這麼說,隨即又燦然一笑:「而且妳的美該讓所有人看見。」

只要妳希望,我就會達到。

王上不曾流連於後宮,但偶爾會出現在我的寢宮裡。

「妳的氣息令我安心。」疲憊的笑顏讓人感覺酸澀,那樣的夜晚我總是捨不得闔上眼,因為距離是如此的靠近。

我屬於王上,是她所挑選的王儲,也是她所拯救的註定。

「妳知道嗎,女兒國不可能一直如此興盛的。」某個夜裡王上這麼說,「我無法看著它衰敗,但如果是妳…如果是顧雁的話,或許會看見最美麗的綻放。」而綻放之後的枯落,也能承受吧。

那夜之後,王上再也沒有醒來過。

刺骨的寒冷,就連呼吸都讓人覺得困難,登基的第一年很辛苦,孤立無援的自己站在位高權重的地方,再也沒有那溫柔的笑顏會安慰自己。

「王上…」我會達成的、妳的想望,那是支撐我的唯一信念。

女兒國新任君主顧雁,金髮碧眼,冷然的氣息讓所有人為之屏息,是以有傳聞她是妖,亦有人道是神之女。

那對我而言並不重要,而是這個盛世該如何凋落。

興盛到極致就會凋零,所以、只有讓它盛開了。王上…我一定會,親眼看著這個世界的。

然後追隨妳。

臨國的君王遞來邀請要我赴宴,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

於是我去了。

其他的國家都覬覦著女兒國,等待著機會併吞這,同時卻也忌諱著女兒國的強大。

「雁帝的外貌不管何時都是如此令人驚豔。」

望著眼前的男人,那和王上迥然不同的笑顏令人生厭,我垂下眼睫直問:「你要女兒國?」

那一瞬間身體的輕顫,雖然短暫但還是被我給捕捉到了,看來是猜中了。

「雁帝怎麼會如此以為呢?」完美的笑容卻顯的很不真實,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是嗎?

「酒裡下了藥吧。」看著杯裡的液體,那至始至終都沒有碰過的酒。

沈默過後是另一種不同的笑,沒有偽裝,就只是笑。

我疑惑的看著對方,等待著他的解釋。

「是,但我要的不只是女兒國。」他直視著,自從王上走後就不曾有人敢這麼直接的看著我的眼睛,他是第二個。「我還要妳,顧雁。」

這會是最好的方式嗎、王上?

白雪紛飛,女兒國就此消失。

賣國賊。眾人無不如此說著,批判著她果然是妖孽,只會帶來不幸,完全忽略了她曾對女兒國的付出,人們只在意結果。

赤裸著腿踩踏在積了雪的地,拒絕了他一國兩帝的統治方式,身上的衣服即使再華美也都不具有意義。

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但也已經達成王上的想望。自己又再一次被孤寂籠罩。

原來自己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不在意。王上妳真的認為顧雁能忍受嗎?我只是假裝著自己不在意,那麼臣民的不諒解就不會刺傷自己。

是生活了那麼久的國家啊、怎麼可能能接受是自己讓他滅亡的呢?

將髮簪抽離,髮髻頓時鬆開,如瀑的金髮散在後背。

想起了那年王上為我梳髮時說的話。

是該去追尋王上了、對嗎?

宮裡有幅畫多年來一直都被皇帝給珍藏著,畫面裡是一個約為十四歲的少女,骨瘦如柴,頭髮也隨意披散著,臉上卻有著恬淡的笑容。

「父皇,畫裡的女孩是誰呢?」稚嫩的嗓音問著,將他拉出落入回憶的思緒。

他看著畫很久,和記憶裡那個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重疊,那個當年拒絕自己一國兩帝統治方式的人,什麼都沒說就讓出女兒國,臉上的笑也是如此恬靜、好似一切本該如此一樣。

「…一個,美得宛如神之女的人。」目光定在一旁的文字,那應該就是顧雁為帝前的君王所寫的吧。

那個宴會的最後,她拒絕了,「我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這些,而是賜予我名的王上。」所以女兒國註定該消失,她說的淡然。

所以妳也是注定該消失的嗎?

輕笑的望著畫裡的人,是的,妳是雁,又怎麼有人抓的住妳呢?人如其名,取名的人,早就料到了吧。

看來,女兒國的歷代君主的確都非凡人吶。

「妳叫顧雁,夢雁的雁。」

――曇花一現可傾城,美人一顧可傾國。不羨傾城與傾國,藍天如夢雁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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