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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iós- A cada puerco le llego su San Martin(再見─命中注定)

西元一四九二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開啟大航海時代

西元一五二六年,西班牙人皮薩羅(Francisco   ‧Pizarro)第一次來到秘魯海岸。

西元一五三二年,皮薩羅與西班牙軍隊來襲。

西元一五三三年,印加末代國王阿塔華爾帕(Atahuallpa)被處死,印加帝國滅亡。

西元一五三零年──

「Josè   ──   」一個印加少女朝著來人揮手,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她興奮的跑向他,頸上掛著的獸牙項鍊隨主人的奔跑彈跳著,彰顯青春少女的活力。

「Copacati,抱歉,昨晚研究記錄寫太久,結果今天不小心睡過頭了。」來者是一位西班牙青年,卡其色的探險帽與短袖襯衫讓人清楚的了解他是一位探險家。

「沒關係啦,你今天想去看哪裡呢?」

「上次妳說有看到一種鳥,脖子跟背上有深紅色斑紋,有著黃色的喙。今天就去看看牠好了!」

「好哦~~!」Copacati牽起他的手往鳥兒所在的方向跑去。

到了現場,Josè拿著頸上掛著的望遠鏡四處觀察,有疑問處便出聲相詢。Copacati則一一為他解說。

突然,Josè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著少女喚道:「Copacati.」

「嗯?」

「Uh......我跟妳在一起都在觀察這些東西,妳會不會不開心啊?」

「不會啊!怎麼會?」少女坦然的說:「之前你跟我解釋過,你不是我們所想的白皮膚的神明,是從一個叫西班牙的地方來的人。」她握住Josè雙手,「四年前你們第一次到來,卻只有你跟幾個科學家留下來,說是要觀察這裡的動植物呢。那時候你被困在我的捕獸網裡,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吧?」Copacati輕輕的笑著,如銀鈴聲響。

「我愛我的家園,也愛著喜歡我的家園、這片土地的你。」

Josè被她一番話感動得無以復加,緊緊的擁住她。

「Copacati,我們下一次約出來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三天後吧!這幾天村裡在做奇紮酒(chicha),比較忙。我到時候再來找你,一樣的時間跟地點哦!」

「也好,我最近要先整理手邊的觀察資料。那就三天後吧!」

「好,我等你。」

◆◇◆◇

到了約定那天,Copacati一如既往提早到達了約定地點。忽然天色轉暗,開始下起雨來。她連忙找了個遮蔽處躲雨,但雨勢非但不見轉小,反而越來越大。

等會兒應該會停的。Copacati心想。

再等一會兒,說不定雨停了,José就來了。

正如此想著,她突然聽見身後隆隆聲響,一抬頭,卻發現來者不是她的愛人。

而是混著泥沙的混濁洪水朝她席捲而來。

◆◇◆◇

「雨越下越大呢……」José望向窗外的暴雨。雨林若是下起了暴雨,絕不可輕忽它而擅自外出,因為你要是一去就回不來了。

外頭風雨飄搖,身在其中的人像是汪洋中的孤舟,完全迷失了方向。

人類在此才會深刻感覺到不如大自然的無助。

Copacati沒等到我,應該早就回去了。他想。

那為什麼我現在,有一種恐懼感越擴越大呢?

暴雨就這樣連下了三天,José聽說這次是百年一次的大洪水,淹沒了不少村莊。而Copacati一直沒有來找他,他想可能她最近要幫忙家裡,自己也要幫Pizarro這邊處理洪水留下的問題,也沒時間去找她。

等到事情都處理完了,記得明天是她的生日,我要把我準備好的禮物送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José一邊想著,一邊加快手中處理工作的速度。

他親手雕刻的Copacati小木像,正孤伶伶的躺在研究桌上,仔細一看可以瞧見上頭刻著──

「¡Feliz   Cumpleanos!   Copacati!   Mi   amor.   」

「¿Quieres   casarte   conmigo?」

◆◇◆◇

「José!   José!」午後,突然他的夥伴氣喘吁吁的從外頭跑進來。

「¿Qué   te   pasa?   Felipe,什麼事讓你這麼著急?」

「你、你、你之前、不是都跟當地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嗎?」

「你是說Copacati啊!是啊,怎麼了?」他不解的望著夥伴。

「你最好去確認一下。」他的夥伴喘過氣後,嚴肅的看向他。

「聽說這次的洪水沖走了幾個印加村落,你最近都沒見到她,要不要確認一下?」

◆◇◆◇

接到消息的José連忙趕到Copacati居住的村落,卻只見一片狼藉之相。泥濘的土地、頹倒的樹幹以及斷垣殘壁,無處不顯現著被洪水蹂躪過的事實。

他顫抖著,著急的四處尋找,希望他所信仰的天主願意給他一次奇蹟:「Copacati......Copacati......!妳在哪?別躲了……別躲了我求妳!」

他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或許她一直在我們約定的地方等我!那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一定還在等我!

思及至此,他欣喜若狂,仿若深陷地獄血池的罪人看見能拯救自己的蜘蛛絲。他急急忙忙朝約定的地點奔馳而去。

◆◇◆◇

到了地點,卻又使他絕望。此處比那些村落更顯狼狽之姿,斷枝殘葉無所不在。走著走著José看見一處被半掩的土洞,他用手扒開蓋住洞口的土,無視雙手的泥土與鮮血淋漓往裡頭走去。在離洞口不遠處,José看見一個他最熟悉的東西。

他看見Copacati的獸牙項鍊半掩在土中,徒手挖開的結果依舊沒看見人影。平時常見的項鍊,如今看來竟是如斯扎眼。

扎眼的……令他如此心碎絕望。

他緊緊的握著那條項鍊,在Copacati最後待的地方放聲大哭,原以為看見的蜘蛛絲卻是應聲而斷,讓他再次從天堂落回無間地獄。

「Copacati......Perdone......Estoy   atrasado......」

◆◇◆◇

「José?   你回來啦……怎麼了?」夥伴看見他眼神空洞,手裡緊緊抓著什麼。

「Felipe,我要回西班牙?」

「啊?」

「最近不是有一些人要回去嗎?我要跟著回西班牙。」

這裡已經沒有我的牽掛了。

◆◇◆◇

回到西班牙後,José買了一塊土地將那條項鍊與小木像埋進土裡,在墓碑旁放一座太陽神Inti的神像。碑文則寫著:

Tú   eres   todo   para   mí.

Desde   Josè‧Leocadio‧Ambrosio.

西元二零一零年──

西班牙巴塞隆納大學(Universiat   de   Barcelona)歷史系在校內辦了場印加文物展,為期四天。由於展覽品為私人收藏,是校方與收藏家交涉許久才借到的,這些東西是1532至1533年間,西班牙人以侵略者之姿自印加帝國奪來的文物。這些收藏平素在博物館根本看不到,所以歷史系的學生幾乎每天都泡在展區裡,不少人會把文物的模樣用素描畫下來,偶爾地理系的學生也會前往參觀。

「Josè,你平常不是喜歡南美洲地理跟文化嗎?兄弟帶你來的這個展覽不錯吧?」

「很好啊。Gracias,   Felipe.」

「De   nada!   反正外面在下雨,你一向最討厭雨了不是嗎?」

兩個大二的學生低聲交談著,絲毫沒見一個往他們方向疾走而來身影。

「Josè!   Cuidado──」

碰!

被撞倒的女性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是急急忙忙的收拾地上的畫。Josè見狀趕緊蹲下身子幫忙撿四散的圖畫紙,一邊道歉:「Perdone!   剛才沒看見妳,我來幫妳。」

「No   pasa   nada.   是我自己沒注意到你──」她撿起地上太陽神像的素描,將上頭的塵土拍乾淨。抬起頭的瞬間,兩人不禁怔愣。

展場燈光下,兩人的相視像經過了五百年再次交會。

她與他,都急欲在彼此身上尋找那莫名的熟悉感。

「Josè   ?   沒事吧?」身旁的友人擔心的出聲詢問,深怕好友撞傻了。

「Josè   ?你的名字?」

「Si.   Me   llamo   Josè‧Leocadio‧Ambrosio.」

這樣啊。她微笑著,終於。

「Me   llamo   Copacati‧Zapatero.」

【全文完】

‧西班牙文小索引‧

¡Feliz   Cumpleanos!   Copacati!   Mi   amor.     祝妳生日快樂!Copacati!吾愛。

¿Quieres   casarte   conmigo?     妳願意嫁給我嗎?

¿Qué   te   pasa?     怎麼了?

Perdone!     抱歉、對不起(有點像Pardon)

Estoy   atrasado.     我遲到了、我來晚了。

Tú   eres   todo   para   mí.     妳是我生命的全部。

Desde     來自(from的意思)

Gracias     謝謝

De   nada!     不客氣

Cuidado!     小心!

No   pasa   nada.     不要緊

Si.     是

Me   llamo   Josè‧Leocadio‧Ambrosio.     我是(叫)Josè‧Leocadio‧Ambrosio.

Me   llamo   Copacati‧Zapatero.       我是(叫)   Copacati‧Zapat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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