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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的氣味(國中組)-飯菜香

曾經的味道,是那麼的令人懷念。

三年前,我有父母有兄弟姊妹;三年後,我孤身一人,在親戚之間如皮球般,踢來踢去。

我永遠不會忘記,三年前,當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家門時,那撲鼻而來的、有媽媽味道的飯菜香。

在微寒涼風的春天裡,等待我的是我媽媽親手製作、包得醜醜的水餃。

「媽,妳的水餃包得好醜喔!人家外面賣的都包得很漂亮耶!」

我總是這樣抱怨,心不甘情不願得吃下那毫無觀賞價值的水餃。

對一個完美主義者而言,這樣的水餃非常不合格。面皮薄厚不一、內餡過多,煮下去不是沒熟就是爆開,吃到沒餡的水餃那是小事,吃到生肉的水餃那是大事,吃完之後去跑廁所那是常有的事。

偏偏我媽又是個不甘認輸的人,天天包水餃發誓沒包到完美不罷休。

於是,可憐我脆弱的消化系統被折騰到最後,看到水餃就會反胃......

無奈,只好天天盼啊盼,盼望夏天趕緊來解救我。

炎熱如火的夏天,等待我的是涼爽的冰鎮日式涼麵。

涼麵嘛,醬汁是不可少的,冰塊是必備的。幸好我媽只要把麵丟到水裡煮一煮,撈出來盛在有冰塊墊底的碗公裡,淋上現成的醬汁就大功告成。

冰冰涼涼的麵進入肚子裡,瞬間就能把我如同塞了一把火在內燒的五臟六腑,平息的彷彿置身於雲端,舒服涼爽的指數足以破壞掉一隻錶。

這時候學日本人配杯茶,那叫享受啊!

不過,天天吃涼麵那多沒意思,我轉而盼望以金黃色為代表的秋天。

落葉紛飛的秋天,涼爽中帶些寒氣的天氣裡,等待我的是散發微微熱氣的炒飯。

說起來,炒飯這道菜似乎沒多大的特別之處,不就是飯啊菜啊炒在一塊嗎?

但對我而言,那是我媽所有菜餚裡,最好吃的一道。

Q彈有勁的無農藥天然米粒,坑坑洞洞不美觀卻超天然的高麗菜、鮮美的紅蘿蔔、新鮮肉塊製成的肉絲......,每一口都包含著外賣炒不出來的、媽媽用「心」炒出來的味道。

那是我記憶中倒數第二次吃到的,我媽媽做的飯菜。

大小雨淅瀝瀝下的冬天,等待我的,是不再出現的火鍋。

每年就只有冬天吃火鍋,熱呼呼香噴噴的湯曾經是我心中的最愛,豬肉、羊肉片是華麗的第二主角,麵條冬粉蔬菜雖然不起眼,卻是缺一不可的重要配角。

冰冷冬風中,火鍋能溫暖我的手腳,讓我重新在這冷冽的天氣中尋找回家的路。

但是那天,當我推開家門時,等待我的,是漆黑冰冷、毫無生氣的家。

沒有火鍋香、沒有炒飯味、沒有麵或茶、沒有水餃,有的,只有一通告知家人惡耗的電話。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度過喪禮的,我甚至聽不到親戚空洞的安慰,我只知道:從此以後,沒有人會為我包醜醜的水餃,讓我跑廁所;沒有人會為我做涼麵,冰鎮我的胃;沒有人會為我炒飯,那獨一無二的炒飯;沒有人......

「哇啊啊啊啊!!!」

我臉上毫無生氣的面具,在那一刻,裂成碎片,消失在我淒厲的嚎叫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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