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觭戀

十一月的雨點白辣辣地從天空刷下來,束束雨腳濺起水珠嘩啦啦地舞蹈著。吳志恆撥弄著潮濕的頭髮,站在騎樓下,楞楞地望著雨慕出神。雨點帶來的氤氳勾起了記憶的漣漪,那段輕狂的年代,寂寞的十七歲。

 

「阿志!阿志!我們一起去溪邊玩水吧!」呼喚他的人是劉忠明,那一天下午,陽光從窗外斜照下來,照著他俊俏的側臉,閃爍著熠熠光芒,劉忠明向他招著手。那張俊俏的臉龐,像是烙在吳志恆的腦子裡頭似的,記憶猶新。

 

劉忠明是他打小到大的好哥兒們,兩人從小就幹出一堆荒唐事來,舉凡偷隔壁王大娘的香腸、掀了隔壁班女孩的裙子、撒泡尿在老師的茶壺裡等等風光事蹟,兩人從不缺席。兩人不僅「有福同享」、還「有難同當」,著著實實一對患難兄弟。每每他倆一犯錯,傳到劉忠明他媽耳裡,必然得挨了幾記水管子。一見到劉媽媽的水管,這兩人無不臉色霎白、聞風喪膽,劉媽媽手中那條又粗又長又堅韌的紅水管,卯足了勁頭往白花花的屁股肉一送,哎喲!叨登的人三兩天不得安坐、寢食難安呢。不過吳志恆倒是無所謂,只要有劉忠明在身旁,那怕是天坍了下來也不會眨一下眼皮子,於他而言,劉忠明是生命中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只要是劉忠明,他都心甘情願。

 

 

但是,這種感情是難以言說的。

 

 

 

家裡附近那條小溪,始終拎著潺潺細響,午後的斜陽叮叮咚咚灑落點點金光,隨著漣漪起伏時而瑰麗、時而刺眼。劉忠明將全身上下的衣物脫得一乾二淨,吳志恆定定的盯著那身結實白皙的肉體,一股焦渴難耐的媼熱堵塞在喉嚨上,使他不禁咽了幾下口水。

「阿志!還不脫了衣服楞在那兒發傻做啥?」劉忠明回眸一笑,隨即咚的跳入沁涼的溪水裡頭。吳志恆隨即將衣服褪去,因為不會游泳,只好倚著苔石,找一個落腳處定在那兒。

 

淺藍色的天空半邊透出淡淡的金黃,天邊有一道突兀卻美麗的飛機雲。劉忠明忘神地看著那一道突兀的線條,似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阿志!來!這天空上有一道好美麗的飛機雲呢。」劉忠明將視線停留在空中,朝吳志恆揮了幾次手。

「我不會游!」吳志恆挨著苔石說。

「沒關係的!我牽著你!來。」劉忠明划向岸邊,一把將吳志恆抓了過來。

 

 

那緊緊一瞬間,吳志恆的手指頭像是給火石燙著了似的,神經一端變得異常敏感,一股暖意煽上心頭。心跳噗通噗通加速跳著。劉忠明的手環過他的腰,吳志恆清楚的感覺到劉忠明結實年輕的胸膛正緊緊黏著他的背脊,就連劉忠明那柔軟私密的肌膚,也隱晦地撫觸著吳志恆大腿後的皮膚。他感到全身就像跳進了火坑,即使身在沁涼的溪水裡頭。持續在心頭燃燒的媼熱久久不能釋然,更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他就要整個人暈過去了,這樣的時刻太美好、太夢幻、太難以想像。

 

 

如果可以這樣給你抱著,到老死、到腐朽,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呢。為了你,即使是天坍地裂,我都心甘情願。

 

吳志恆在心裡頭吶喊,雙眼努力探索劉忠明的瞳孔,試圖用眼神牽一條引線,將這世上最禁忌的愛情無言訴出,他好渴望,渴望他能懂,吳志恆希冀著這絲毫隱晦的一舉一動,能換走劉忠明眼中的無知與懵懂。

「阿志!幹麻一直看著我不說話呢?」劉忠明不解地笑了一笑。

 

吳志恆仍舊沉默地凝視著劉忠明燦爛的雙眼。

 

這個人正緊緊地抱著他,他們之間是如此迫近,但卻又如此遙遠。他的勇氣時明時滅,說了出口之後的下場是如何?

 

 

你開完笑的吧!別逗我了!

 

你這噁心下三爛的東西!

 

今天可不是愚人節呵!

 

 

他無法想像這份愛表白之後的光影,劉忠明的反應會是如何?他在心裡預備不下萬次的揣測,他惴懷著對劉忠明的愛,就像一個擁有贓物的竊賊,兀自欣喜著,卻又因著這份欣喜難過、流淚、猜疑、悲傷。他不敢想像劉忠明突然放開了抱住他的雙手,那他肯定會溺死,向溪水之下無盡的黑暗沉淪,直線而下的沈落,然後被那寂靜無聲的黑洞吞蝕殆盡。

 

不!太可怕了!不行!

 

 

 

 

他寧可用友誼的形式去隱藏這份愛,也不要讓這份愛餐風露宿,然後被無情的現實扼殺。這份愛,是他的全部,是他生命的所有。

他看著劉忠明不知所以的眼神,抑制憂傷的勾起了嘴角。

 

「沒,沒事兒,瞧你的頭髮上有點髒東西呢!」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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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24 17:59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