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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房子裡的燈:愛

那間房子的燈未曾關過。

一開始我以為新搬來的那戶人家每天都是通宵達旦、夜夜笙歌之類的,直到那天救護車停在那間房子前,那一夜也是唯一的一次漆黑。

懷著被打槍的心理準備過去敦親睦鄰,平時沒見過有親朋好友在他們家出入,再加上先入為主的印象,我以為他們是難以相處的惡鄰居,還不斷俳腹著運氣真差。

我準備了些周末去果園多採的葡萄,前往拜訪對面那戶燈再次亮著的主人。

應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溫和的謝絕我的好意,最後還是抵不過我的熱情收下了水果,就在我打算離開時從房間走出另一位稍長的男子,他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於是招呼我進屋坐坐。

哥哥看起來較為憔悴加上行動不便,顯得年長許多,其實不過四十多歲而已。屋內擺設相當簡單,沒有多餘的櫥櫃,我注意到角落還放了行動輔助器等用品。

自從那天後,我只要得空便會往他們家望去,雖然大多是拉上窗簾,但仍能藉由室內明亮的燈光隱約可以看到有個人影在裡頭活動行走,弟弟這陣子忙著工作,我想我就幫他多留意一下哥哥的狀況。

沒多久弟弟似乎辭了工作,他們開始走出戶外,不炎熱的時候總是可以看到弟弟攙扶著肢體略顯僵硬的哥哥散步,弟弟總是極有耐心的一步一步慢慢扶著,看的出來哥哥也很努力在做復健,僅管因為出力流了滿身汗。

哥哥的身體很明顯的惡化了,在外面散步的時間越來越少、越來越短。

原來,他是漸凍人。

弟弟還是細心的照顧他,幫他做伸展動作、餵食、清潔,日復一日始終不喊累。哥哥卻沒了笑容,用著不清楚的話語跟弟弟說對不起。

過了一年,哥哥的病程已經是中期接近中末期了,有時可以看到弟弟的眼眶是紅的,他說他捨不得哥哥受這樣的苦。

那天,哥哥坐在輪椅上,大包小包打算出門,我正巧有空問了需不需要幫忙?

弟弟說:好,他要請我幫他們記錄今天的旅程,因為今天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我跟著他們來到一個會場,是一場關於同性婚姻權利的公聽會。

「我希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侶,他可以成為我的保險受益人、他可以在我病重時替我宣佈解脫、在我的訃聞裡以未亡人的身份存在,除了眼前這個辛苦為我把屎把尿的人,還有誰有資格成為我的配偶?還有誰有資格享有應得的權益?」

哥哥雖口齒不清卻艱難的一字一句說著,弟弟不時幫他擦拭著口水、鼻涕。

我用腫得像核桃的眼睛看著齊全的居家照護配備進入對面的屋子,心裡不禁又酸澀起來。

這是我永難忘懷的記憶,我將把這份旅途延續下去。

對面那間屋子的燈依舊亮著,就像那飽受痛苦折磨仍堅持發亮的靈魂。

不熄,是因為還不能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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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我覺得有點被感動到了QQ
尤其是最後一句「不熄,是因為還不能滅。」
它把我的感情都勾出來了> <
大大您描寫得很細膩動人阿ˊˇˋ

不過我有點看不懂的是,哥哥那些話的意思到底他們是不是真的兄弟啊?
 
2014-06-23 22:3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你
其實在哥哥的那番話裡就有點出他們的關係
在此我就不點破囉(咦?)


另外在這註明這篇原是(還躺在硬碟裡的)小社區記事短文系列的A棟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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