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木樁是獵殺你的道具,口中的獠牙是處刑我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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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飄散茫茫白霧,遮蔽了視線,但對於身分是獵人的我來說一點動搖也沒有。聽覺、嗅覺甚至是觸覺都比一般人還要靈敏,或許獵人就是我天生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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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的一聲,一陣風從身後劃過,微微的血腥味沖進鼻腔,我咧嘴一笑,從腰帶旁邊抽出一根木樁,左手抓住衝出來的影子,抓住領口往下一壓,右手的木樁刺進影子的左胸口裡,那人…不是,是看起來像人的怪物,全身皮膚慘白,雙眼充滿著血絲,幾乎看不到任何一點眼白,嘴裡的犬齒特別突出,嘴角還留著血液。原本應該咬殺我的吸血鬼,如今只是經歷第二次死亡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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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吸血鬼緩緩地喘氣,看來是位活超過五十年以上的吸血鬼,一擊不足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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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向後面腰帶木槌,用力地往那垂直於吸血鬼的木樁敲下去。我感覺到木樁穿過吸血鬼的身體,刺到地面,吸血鬼也隨之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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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們。」我輕輕地掉哀死於非命的吸血鬼,扭頭走開,我可不想繼續在這市街外,和一個十分鐘不到就會開始腐爛的屍體在待一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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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聲音從我耳邊再次劃過,但我沒停下腳步,反而淡定的繼續往前走。我幾乎能確定那是吸血鬼特有的”鬼”步,而剛才那個我確定已經殺死他了,所以除了還有一個吸血鬼以外,沒有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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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另一個木樁,吸血鬼獵人總是要有備用的東西,因為就算目標只有一個,也有可能還有另一個,幸好吸血鬼是獨居生物,所以這情形並不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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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身再次將木樁往那神祕的聲音刺去,但這次我沒有刺進去。眼前的吸血鬼使我愣了一下,皮膚和普通吸血鬼一樣的白,但卻是優雅的白;眼睛依然深紅,但卻是美麗的澻紅。女吸血鬼看準了這機會,迅速跳離我身邊,不過一秒就消散在周遭,讓她像是霧氣造成的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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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隨手將獵殺用具丟在從來沒乾淨過的床上,並且嘆了一口氣。但嘆氣的理由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是沒殺死她,還是…沒認識她。我甩兩下頭清空我腦中的思緒,認識吸血鬼這荒謬的想法是我第一次有的,可能也是同行間唯一會有這種想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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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脫下身上的襯衫本來要就這麼的去睡覺,直到我意識到窗外的人影,該死,太大意了。我伸手去拿獵殺用具,但他比我更快,迅速地抓住我的手,將我壓在床上,控制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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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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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見到這神秘且美麗的吸血鬼,只不過這次離死亡比較近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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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叫什麼名字?」我大膽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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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她開始大笑。「我還是第一次看過吸血鬼獵人問吸血鬼的名字,你比我想像中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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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勒森巴,這就是我的名字。」她繼續說。「身為吸血鬼獵人對勒森巴這個姓應該不陌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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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森巴~~這姓我確實不陌生,從以前到現在最優雅血腥的吸血鬼貴族非他們莫屬了,只不過聽說在五十年前的吸血鬼戰爭後就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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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來這裡是想要讓我拿走你的心嗎?」我再次發出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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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她再次發出笑聲。「你手上又沒有武器,別說是殺了我了,就連傷害我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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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要使用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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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的同時,我的嘴吻向她的唇,她驚訝地瞪大眼睛,但也沒有把我推開,只是浸沉在這吻裡,而我也陶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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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報!」外面傳出電報來的叫聲,使我們倆都嚇到了,相互推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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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艾莉絲花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跳到窗台上。「希望還有下次可以見面。」說完後跳出房間,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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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套上衣服,往郵局的方向走去,雖然心裡不怎麼地有意願,但會發電報給我的畢竟只有公會而已,而不理公會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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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冷冽空氣令我直發抖,真後悔沒把那件大衣拿出來,雖然才九月,但倫敦的天氣總是這麼的不穩。走了約二十分鐘的路程後,總算看到公會總部了。總部外表看起來和一般公寓沒兩樣,但大門手把卻是用純銀做的,進去後也要讓警衛拿滲銀的警棍滑過手臂,這些動作全都是預防吸血鬼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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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三樓最裡面的辦公室,除了銀製的武器擺設外沒有其他裝潢,裡面只坐著一個人,他是被譽為世紀最強的吸血鬼獵人,同時也是我的老師---威爾˙喬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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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如何?」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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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可以吧。」我聳聳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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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應該不是件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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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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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不是很滿意我的答案。「理查˙哈迪斯!」他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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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隱藏了什麼!」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用咄咄逼人的方式來赫威對方,使人不知不覺下講出實話是他常用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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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身上會有吸血鬼貴族的氣味。」儘管看起來已邁入古稀之年了,罵人的口氣卻絲毫沒有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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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是遇到一隻吸血鬼,只不過被他給逃了。」我說謊,但也不算說謊,剛開始的確是這樣遇到她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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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不等我的答案,他繼續說下去:「你身上有勒森巴家族的氣味,小心點,五十年前他們可說是最強的吸血鬼貴族,如果他們還有後裔的話只需要一隻就可以讓整個倫敦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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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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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他低下頭繼續處理他的文件。「這三天就先不用工作,三天後來找我,等一下再去領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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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的將門關上,走出辦公室,心裡很清楚不能再和艾莉絲見面,內心卻貪婪地想要她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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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了二十分鐘的路程了,但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是寒冷的天氣讓我的神經麻痺,亦或是恐懼;而恐懼是對艾莉絲的身分,還是老師敏銳的感官會識破我的謊言。我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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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進屋,竟發現艾利斯大喇喇地坐在我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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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她一邊拿起我床上的一件內褲說。「你是幾年沒整理你的房間阿?有夠髒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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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來?」我抑制住憤怒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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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喜歡我嗎。」她的語氣是肯定,而非是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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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搞不清楚狀況,你可是個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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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來殺我啊,有本事拿你腰間的木樁殺死我啊,如果被你殺死,我也死而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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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認真的嗎?」對她的反應,我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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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反正我也活夠久了。」她從床鋪站起來說。「但是你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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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的拿起木樁,往她衝過去,並將木樁放在她胸前,前後不到一秒鐘。但我的雙手不斷的在發抖,是憤怒,她說出了每個事實。我應該殺了她,而且是兩個小時前就應該殺死的,但她又說出另外兩個事實,我下不了手,因為我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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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三秒鐘,她先打破沉默:「動手吧,一動手你就解脫了;從道德之中解脫,也許還會被記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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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會解脫,」我說。「殺了自己喜歡的人怎麼會叫解脫呢!我會一輩子都活在後悔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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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我哭了,眼淚像瀑布似的流下,我無法停止這樣的心痛。然後她又吻了我一次,比第一次還要用力,還要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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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窗戶傳來玻璃破碎的東西,我還來不及反應右肩就被一隻箭射中。我往窗戶看去,外面有三個穿著深綠色大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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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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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有一支箭迅雷不及掩耳的刺進艾莉絲的右肩,這次我們倆都很明白,那是銀箭;而且上面有麻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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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我對艾莉絲大叫。「他們的目標是你。」然後麻醉藥發揮它的作用,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完全的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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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奮力地從黑暗中爬起,醒來的第一幕是陌生的天花板,說陌生也不算陌生,那種磁磚八成也是只有公會的天花板才會用上的高級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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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喬納老師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彷彿在等我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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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還會醒來,你知道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了嗎,要不是你有心跳不然我還以為你變成吸血鬼了。」他用半開玩笑的方式說話,要是平常的我一定會被嚇到,但他現在是嚴肅是幽默我都不想去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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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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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他正在倒水,聽到我的話後下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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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勒森巴在哪裡,你聽到我的話了!」我大叫,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跟我來。」他帶我走出門外,往樓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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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到公會的屋頂,我到過最高的樓層也只有四樓的檢驗室,公會的樓層是一種等級分類,愈高愈神秘,尤其是頂樓,只有不到十人知道那是幹嘛用的,讓公會更加的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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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知道頂樓是幹嘛用的,雖然勉強可以猜到,但看到實體畫面,我還是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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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大門,就看見艾莉絲被吊在十字架上,披頭散髮的,身上也是滿滿的傷痕,而除了傷痕以外,沒有其他衣物遮蔽。說明了她這三天的嚴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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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我一邊大叫一邊往艾莉絲的方向衝去,卻被老師的手臂給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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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去找艾莉絲!嗚~~」話才剛說完老師的拳頭就狠狠地砸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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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白癡還想罪上加罪嗎?」老師用擒拿術抓住我的手肘,把我壓在地上,使我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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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掙脫老師,跑到艾莉絲的旁邊,但東方緩緩升起的太陽像嘲笑我的愚痴,陽光灑落在屋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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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本昏睡中的艾莉絲被陽光碰到便痛的醒過來,而被太陽照到的地方開始發出煙霧,皮膚也開始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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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殺她!」我歇斯底里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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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她殺死我們幾位同志啊,而天曉得她在幾百年中殺了多少人!」老師對我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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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她的散髮中並沒有遮住她的眼睛,像是想保留最後的一點人性說出這句話,而我現在才發現我還沒告訴她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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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艾莉絲~艾莉絲~」我連叫三次她的名字,但名字的主人現在只是一具焦屍,不具有任何意義;也像我們的愛情,不管多麼相愛,一樣不具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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