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無題

妄想居多,

跟時事有點關係的話就當作雷同巧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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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以為自己已經逃離這片喧囂,回到曾經擁有過最美好的時光。

夢境總是泛著銀白的輪廓,母親的臉變得莫名閃耀,佈滿粗繭的雙手緊握自己,手心溫度格外熾熱,讓他幾乎忘了當初那張躺在病床毫無血色的蒼白臉孔,那是至今都無法忘記的畫面——直到最後,母親看著自己的眼神,始終都蘊滿慈愛。他想起自己曾握緊那雙手,被病魔纏身已久而嶙峋得骨節分明。

看著十三年的背影,那一座保護自己的高塔,重重地倒下了。男孩撿起一塊塊碎片,將痛楚壓抑進心底,他決定收起夜裡脆弱的表情,撐起難看的笑容,見過一兩次面的夫婦眉宇深鎖,將自己緊緊擁入懷中。

夢中的母親輕輕摸著自己的頭,她輕聲感嘆,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啊。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就知道你會讓我跟你阿爸很驕傲,你做得很好。

他覺得鼻頭很酸,夢裡的自己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失去母親的這些日子,男孩曾有一段時間相當迷惘自己的方向,儘管在日常生活中,他扮演著明朗的角色,在學校班上,在舅舅家裡,他笑得比任何一個人開心,表現得比任何一個人樂觀。放學時候總是背著書包在街上閒晃,和同學一時興起去網咖,不小心;遇到喜歡的女生告白,然後在一起,最後分開;上課理所當然地開玩笑,在討厭的人抽屜裡惡作劇,好朋友生日時砸他一身的奶油蛋糕,畢業典禮嘲笑其他人哭得淅瀝嘩啦的醜臉。

每當獨自一人佇立在街燈下,男孩總仰首望著昏黃光暈,陷入盲蛾飛舞的漩渦中。

他怔怔地望著街燈,燈光柔和地染亮暗巷,看似沒有盡頭地拉長他杵在巷口的影子,連同勾勒他徬徨無措的神情。

他覺得自己就像這群飛蛾,世界鵝黃色的溫熱光芒環繞自己,讓人誤以為只要追尋及這片光亮後,就能回歸平靜——他活在這汲汲營營追尋光亮的城市裡。課堂上老師總是對他說,你們要認真讀書,長大以後才能找到好的工作,有好的生活。

男孩忍不住在心底嘲解,所謂好的生活又是什麼呢?右手刷刷地在講台下塗鴉,鉛色筆尖把國文課本上的古人畫成賽亞人,再用泛上鉛印掌側壓住便條紙抄寫筆記,染上一條長長的污痕。

印著隨時都可以擦拭乾淨的痕跡,男孩選擇保留,放進心底沉澱。

他一向不喜歡組織數字與公式,於是走上另外一條路,跟制式化的操作完全沒有關係的,一個極為貼近人文的系所。

男孩到另外一個更加繁華的城市讀書,學習的東西與他曾生活的城市相關,有時過於寫實地貼近他的生活。當男孩學習地越深入,就越發掘出這個社會刻意掩埋的創口,他總在第一時間感受掀開瘡疤的痛楚,用自己的遍體麟傷,希望能夠換來它的自我痊癒。

但更多時候,他發現最後自己只是跟著受傷罷了,那道創口總是被刻意忽視放置,伴隨著淚水潮濕的空氣中逐漸腐爛生蛆。隨著歲月,他心底的黑洞越來越深,無力感壓在肩頭愈沉愈甸。

這些挫敗卻讓他的心變得更為堅強。

男孩選擇站在陽光下,綻放異常燦爛的笑容,用光鮮亮麗的外表遮掩身後極為黑不見底的暗影。男孩不敢說自己不曾悔恨自己的命運,正因為他內心的黑暗面相較起他人得多,正因為他比他人更早發現這個城市惡化的傷口,他必須振聾發聵,他必須挺身而出。

因為他知道當自己困在濃霧中,不能因迷失方向驚慌失措,他必須靠自己的雙眼找到一線曙光。

但這道堅強的牆經常在夢中粉碎徹底。

他在夢中挽緊母親的手,母親說要帶他去巷口的雜貨店買糖,夕陽西下,歸途的天空被橙色糖衣包裹,雲霞一抹抹地被收進天際線,結成深紫色的墨印。他被大聲呼嘯而過身側的重型機車驚嚇,忍不住收緊懷前母親的手臂。

直到睜開雙眼,夕景消逝成一片光亮,桌底木痕映入眼簾,周遭人聲嘈雜不止。此刻男孩揉開惺忪睡眼,才驚覺自己不是夢中那未滿十歲的孩子,手裡收緊的也只是玩偶。

他又回到這片充滿喧囂的現實,攜著眾人擁戴的光環。

男孩坐起身,膝上的薄毯滑落,將失落的神色湊進膝間。過了一會兒,他重新抬起臉,拍拍臉頰提醒自己必須振作起來,臉龐換上一張堅定的表情,挺直的背脊替男孩的背影蒙上一層堅毅。

看在遠處青年的眼裡,彷彿有雙翅膀在上頭,等待下一秒鐘的振翅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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