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戀》－我想像裡最美的初戀：裴雅小姐與她的愛駒阿桓

繡金線的華貴大紅嫁衣狼狽的躺在波斯地毯上，上頭還有惡意踩踏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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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姐的嫁衣又被破壞了！」一名丫鬟很心疼這華麗的衣裳，若要她能穿上這件嫁衣，就算嫁的人是個遲暮老人她也願意啊！更何況小姐要嫁的人是全城女人都嚮往的王公子，王公子不僅長得俊俏、還家世良好、還有錢得要命，最重要的是，他只鍾情他們家小姐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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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良人，她就不解小姐有什麼理由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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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小姐的想法和她們這干丫頭片子就是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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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無論怎說，小姐也不該這般摧殘這美麗的衣裳。」丫鬟心疼的嘆氣，任憑她再聰明伶俐也不懂裴雅小姐心裡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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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難理解，就只是裴雅不想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就算王公子家再有錢，生得多好，甚至他只鍾情她──容她說一句，干她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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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老爹就想要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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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也苦口婆心的勸，說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裴雅正值荳蔻，聽得天橋底下說書的說過，轟轟烈烈的愛情，讓她心生嚮往，絕不甘於只安分的當王公子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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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身為裴家的獨生女，裴雅自小任性慣了，父母之命媒杓之言她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直到大紅嫁衣攤在她的閨房，她才驚覺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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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自己的嫁裳，就是要主張自己不嫁的決心，但是那被破壞過的衣裳卻在一次次的修改後變得更加光彩耀眼，她差點被閃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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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悶著，來到她爹依著她七歲時想當女俠的任性而闢的馬園，牽出她的愛駒，她動作俐落的翻身上馬，奔馳到她家後方的草原──裴家也是家大業大，這也是裴雅不想嫁的原因，在家裡她就可以過得很好，又為什麼要去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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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想法有些驚世駭俗，是不能和跟別人說的，但不說會憋出病的，所以她總是對著自己的愛駒吐露心事，「阿桓，如果我也是馬就好了，只要能奔馳、自由自在的，也不用被逼著嫁人，你真幸運，一生下來就是隻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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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愛駒──阿桓回了她一聲「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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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真不想嫁人啊。」她趴伏在阿桓的背上，幽幽的說：「如果有一個地方能夠讓我們去就好了，只要有阿桓，我什麼都不怕……哎，如果、如果阿桓你是人的話就好了。」她輕輕順著阿桓的鬃毛，在清風的吹拂下，竟昏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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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裴雅睡著的時期，裴府裡的下人惶惶的，找不著裴雅小姐，已經是黑夜了，下人們打著燈籠就為了找可能逃婚的裴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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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愛女心切，心想她的寶貝獨生女裴雅若是出什麼差錯，她就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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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爺則是生著氣，氣自己過去太縱容獨生女，才會惹出今晚這一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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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匹馬突然的出現在裴家大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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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爺看到那隻馬，便立即迎上去，他知道那隻名叫阿桓的馬是裴雅的最愛──「來人啊，把這隻馬給我拖下去打斷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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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你在說什麼？」裴夫人心驚，「阿桓可是裴雅最愛的一隻馬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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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管教不了裴雅，難道我連裴雅的馬都動不得嗎？」裴老爺怒氣沖沖的說，「還不來人將這隻畜牲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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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桓無措的鳴叫，驚醒牠背上沉睡的裴雅，裴雅揉揉眼睛，對目前的情況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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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把小姐拉下來，在她出嫁前不准她出閨房一步！」裴老爺一家之主的氣勢好強，事情隨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做完，任裴雅使盡得撒潑，卻撼動不了裴老爺的命令分毫，只是苦了制住裴雅的丫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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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裴雅殃及的無辜阿桓，嗅得氣氛不對勁──立馬轉身奔逃得出去，消失在夜街上，畢竟家丁們想打斷牠得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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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不明確的丫鬟告知裴雅，阿桓被老爺下令打斷腿消息，裴雅停止使潑，央著父親讓她照料受傷的阿桓，但裴老爺不准──因為阿桓根本不在府裡，但他很高興因為阿桓代裴雅受罰而斷腿的假消息讓裴雅終於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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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到來，不再任性的裴雅上了花轎，鳳冠下的容顏卻失神清瘦，她責怪自己，若不是自己任性妄為，她的愛駒阿桓還能自由奔跑，都是她的任性，讓阿桓失去身為馬最重要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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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她眼角又滑落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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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鞭炮聲響起，她知道自己的花轎已經到了王家大門，媒婆攙著她下轎，要人揹著她進堂的時候，她聽見了耳熟的嘶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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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她的鳳冠掉落，她被阿桓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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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伏在馬背上，正驚疑不定，卻感受到自由自在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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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七歲時的，想當女俠的表情，「駕！」她喝道，「我不嫁王公子，就駕阿桓！」語出驚人，離開了拘束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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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被她一句「不嫁王公子、嫁阿桓」話嚇得不輕，可其實裴雅說的是「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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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後，再沒有裴雅這個人，倒是有一位俠女和一匹神駒濟弱扶傾，自由自在浪跡天涯，傳為當時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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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後，裴家被一位異姓人承接，姓不可考，可據說那人名為「桓駒」，常與他嬌美的、時有女俠風範的妻子相偕走在馬園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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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你是個馬屁精，就不離家出走了。」裴雅對桓駒說，「害得我娘白白為我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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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馬精，不是馬屁精。」桓駒好脾氣的說，「不過，也都是因為你那句話才讓我破除了形為馬的詛咒，謝謝你，裴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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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句啊？」裴雅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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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人的話就好了』這句話啊。」桓駒似笑非笑的瞅著裴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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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是啊，明明是『只要有阿桓我什麼都不怕』這等同於『我愛你』的話……啊，你耍我！」裴雅追打著桓駒，活脫脫的少女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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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爺牽著裴夫人看著裴雅與桓駒相親相愛的畫面，心中感慨，說：「到底我還是太寵裴雅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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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微笑道：「還好啦，也只是剛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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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裴雅的對象是千年馬屁精──呃，是馬精，只要裴雅歡喜，有好的歸宿，他們這做父母的有什麼好反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女兒開心，他們也不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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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他們的任性獨生女就是阿桓的責任與麻煩了！兩老噙著淚說：「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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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耶？什麼？」身旁的友人推了推我，我回過神，從剛才一閃而過的劇情中回到現實，忙不迭的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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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想什麼了？」友人問我，「想的這麼出神還不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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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欸……這不好吧。」我將視線輕輕掃過新認識的一對朋友，「會嚇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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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看啊，看你能不能嚇到我們。」那一對新朋友其中的男生這麼說，他的女朋友也微笑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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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就說了喔──我在想你們的前世。」我認真的說，旁人卻噴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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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友人大笑，「什麼前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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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指指面前新認識的一雙朋友，一個叫做裴雅，一個叫做桓駒。「他們今生相愛是因為他們前是已結下了不解之緣，在前世，阿桓是裴雅小姐的愛駒……」我將剛才的胡思亂想全盤托出，「然後今生是他們的第二次初戀。」我說的眼睛發亮，無數的幻想又浮了上來，「下一世他們會是海裡的一對，變成海豚小姐和鯨魚先生，然後第三次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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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可以了可以了，」友人制止我繼續說下去，「在讓你『然後』下去，他們不知道要談到第幾次初戀了，」友人勒住我的脖子，對我幻想中的男女主角──裴雅小姐與阿桓馬精說道：「這傢伙啊，童話故事看太多了，有時候會亂想，但其他時候還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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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童話故事啊。」我反駁，「是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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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怪力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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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愛情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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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腦袋裡裝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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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你說是愛情故事了是聽不懂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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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裴雅小姐突然出聲，眼光燦燦的看著我與友人，拉長了語調問：「那你們兩個的前世呢？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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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咦了聲，腦中升起更多更多的片段，看著我正扯著友人臉皮的手，再看著我被友人捏住的手，然後和友人異口同聲的說：「當然是敵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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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真有默契。」阿桓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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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敵人啊。」裴雅小姐鑽進阿桓的懷裡，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瞅著友人看，「原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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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原來什麼！」友人放開我的手，然後很奇怪的咳嗽，「咳，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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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友人的耳朵微紅……可能是我剛剛捏得太大力了？我揮開浮上的些許罪惡感，又問：「不是敵人還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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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我又不像你腦袋裡面裝著一些光怪陸離！」友人的樣子很狼狽，是在慌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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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衝著他說我腦袋光怪陸離得這句話──「哼，我們果然是敵人啦啦啦！」我指著他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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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新朋友竊笑不已，到底，是有哪裡好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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