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傲骨還是傻氣,在出門前已預料會下起大雨的狀態下,我們仍然沒有帶傘出門,在放學後的校門口看著人群一個個出走如籠牢般的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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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當下我們只是百無聊賴的站在沿廊看雨,你手上抓著一大幅油畫,「遇到瓶頸了吧。」你說,「怎麼畫也不滿意。」接著將那幾夜的心血高舉於頂,跨步走出庇蔭,雨隨之降落在尚未完成的畫布上,而你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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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們在你所畫下的世界遊走,那是全天下最頑強也最藝術的防禦,彷彿在那之下我們可以更肆無忌憚的談論世界及其險惡,或是如何崇拜那些早逝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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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離我們太遠,在那之前我們瀟灑擺酷,說好告別式的那天要放自己喜歡的歌、穿繽紛的衣服,要搞得比生日派對還熱鬧,「因為那是和宇宙融合的日子。」你說,那時雨彷彿都變成了流星,你的眼睛也是。彷彿那些創作帶來的無力感、前方的牆、永恆未能超越的走在前方的人、凝滯的思想都無法阻擋你渴望在這已然無法突破的時代中,創造出更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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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是願望實現般,畢業後的一年,我再接到你的消息時,你人因為車禍躺在床上,那容貌可能更慘於下雨的那天,你畫布上的混亂。比起悲傷我更多的是憤怒,我們想過早逝卻不是這麼的早,早在你的最美麗正要綻放之時、早在我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時,憤怒著我們的微小只能向命運怨懟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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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葬禮並不如我們當初所說的那樣,我們過於年輕,輕得無法在你的葬禮上造次,但仍悄悄的在黑色外衣的包裹下,穿了件叛逆的顏色,並等嚴肅的人走後,留下來繼續對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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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絡群唱起歌,他說你最喜歡the Smiths的There is a light that never goes out。這首歌後來出現在你一定會喜歡的(500) days of summer,你會喜歡男孩的腦內妄想怎麼總是和現實落差這麼大,你會說他很像你的某個部份,也許在你的某個平行世界裡,未來的某個你還好好活著,只是你不是你想成為的藝術家而是困在現實裡的一條不會不快樂但也不真的快樂的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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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會因為那首歌想起猜火車裡的那個失意片段,因為我知道你喜歡那首歌的什麼,不是那個眼睛湛藍,總是演著怪角色的女演員在電梯裡唱著的to die by your side is such a heavenly way to die,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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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ease don't drop me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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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cause its not my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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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 their home, and I'm welcome no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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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說我們的愛無法這麼壯烈,我們光是容身之所都無處找尋。打從出生起便無處培育我們的愛。與家的疏離感,培育了你這樣的一個時刻習慣在孤獨裡打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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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說吧,像是要完成一點點關於叛逆的什麼,我們在那天買了酒,紀帶了他的吉他來,你家裡的人覺得我們很奇怪,但還是放我們進去,然後我們佔據了你的房間,彈唱幾首你可能會想要在你的葬禮播放的歌。後來我們唱起了Suede的Beautiful ones,曾和你說過這首歌的故事,然後下課時你在教室的後頭哼起了這首歌。你那時的眼神如同向我敬一杯酒,「敬這個殘破的人生,我們要把他活得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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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那一瞬,所有的青春微醺時光都已經昏黃,你的照片或是畫還貼在我們其一的牆上。很多事不能保存,許多事需要填空,歷練磨練出銳利的眼光,變得懂得人情世故,但心中的少年永遠是行事的標準與道德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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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逐漸偏離過去所預期軌道的我與我們,縱使在現實巨輪下委身屈服,但卻可以大聲的喧囂著,我們不同於下班在居酒屋吃太飽而解開褲頭的中年發令者們、不同於循規蹈矩安於現況的共事者們、不同於困於經驗法則裡的行事者們,我們是麥田少年的進階版,我們吞嚥成人世界的謊言,依舊踏著帆布鞋上班,活得像朦朧派的詩人、象徵主義的電影,以幾乎無法察覺的形式下在工作內容裡偷偷融進自己的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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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很久後我才知道那便是你留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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