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成长的年代里，有一些东西总会破碎，但又有另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建立起来，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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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合唱团的活动，我不会耽误那堂早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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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四月天，我刚走进教室就被小王老师叫住：“陈晓，你为什么不写作业?”哗啦一声，我那包着漂亮封皮的本子从讲台上飞下来。“每天只是唱歌跳舞不务正业，还读付么实验中学，不如去读艺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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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熬夜补功课，我不会站在合唱的队伍里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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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主任不早通知过所有的任课老师，这个作业可以留到假期再补吗?这是给学校争荣誉的事，你们班的小王怎么能这样对待学生呢?”教音乐的马老师一边说一边重重地合上了钢琴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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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师和小王老师之间的关系一直充满硝烟，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句无心的话变成了导火线。那天第二节语文课，小王老师发下卷子就匆匆离开了。回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坐在讲台上一动不动。我偶尔抬头可觉得脸上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她突然说，陈晓，明天叫你妈妈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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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她被马老师叫去了校长室。她的话带着阴冷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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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妈，自尊心极强的妈妈在一个小她十几岁的老师面前不能自已，放声哭泣。这是一个转折点，它让我心里有些东西以崩溃的姿态破碎掉，好像变成了漫天黄沙，要淹没一切生机。在小王老师的口中，我变成了一个恶毒的女生。不写作业，搬弄是非，在老师中间挑拨离间。从前无心的小错误甚至莫须有的事情都被她攒起来，这样多米诺骨牌式的坍塌让我至今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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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和团支书的爱情大概是每个学校都有的范本，我和林乾时常结伴回家，有老师看见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的我，甚至已经预想到我和林乾可以一直在课桌下拉手，再考同样的名牌大学。直到小王老师说，既然你现在到了最后一排，就不要再影响别人的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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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别人是指谁，没关系，我叫边岩来接我。他是有名气的，曾经高我两级，在我入学那年因为打架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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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罪名里又加上了早恋和认识小混混。班主任又要叫妈妈去学校，我大声说:“我不让你们再欺负我妈妈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索性不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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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独自坐在书桌的旁边。我把小刀放在脉搏的地方比画着，隔壁传来妈妈隐约的哭泣声。最近妈妈哭的次数比从前我见过的总数还要多，我想她一定恨死我了，她一定不再喜欢我了。我狠了狠心，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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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听见爸爸小声的安慰和妈妈夹杂在哭泣声中的话，她说:“我们的孩子，在学校里被老师那样欺负，多可怜呀。她才那么小……多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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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我感觉心里的沙子被吹远了吹走了，胸腔里重新有了跳动的节奏。刀猛地一斜，在手心里划下长长的伤痕。血一点一点地以很慢的速度渗出来，蔓延。红色很深很深，像武侠小说里中了毒针的人。我看着那些血滴落，像我一直未曾落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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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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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乾和我考到了两个城市的大学，平和地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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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也见过边岩，拿到高考成绩的最后一次家长会结束以后。我和妈妈说笑着走出校门，黄昏的街道上，我居然看到他在对面的小卖部门口喝汽水。他看着我，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突然，他扬起手中的汽水瓶子用力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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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的16岁，我的青春被砸下一记响亮的惊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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