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再安靜

球場的另一端，有道身影躍入了我的視線，他在場內快速地奔馳，髮絲隨著風微微飄起，帥氣的跳躍投籃，橘色的球呈一條完美的拋物線落在籃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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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心地和隊友互相擊掌，單眼皮微微瞇起，像一座吊橋，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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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暗戀快三年的人，歲月的增長使他變得更加成熟，而我對他的愛意也逐漸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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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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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回到了剛開學不久，在一節體育課，我和朋友繞著操場聊天，因為背對著球場所以沒看到朝我逼近的籃球，在朋友發覺時已來不及阻止這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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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一股男性的宏亮嗓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隨即回頭，卻已經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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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無情地砸向我的背，一個重心不穩向前傾倒，事情發生在一眨眼的時間，當我回過神雙腳已跪在紅色的跑道上。膝蓋上和手掌因破皮而微微滲出血，痛的讓我不自覺的蹙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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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事吧？站得起來嗎？」出聲的便是方才呼喊的那個人，我抬眉對上他滿是焦急和愧疚的雙眸，想必他就是肇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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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們班的同學，但是目前為止沒有機會和他接觸，所以對他仍算是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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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啊！」我試圖站起身，但膝蓋的傷口卻傳來一陣刺痛，使我不小心叫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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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差點要向下墜落的我，讓我免去屁股開花的危機。「不能站起來嗎？很痛嗎？」他神情緊張地問著我，語氣有著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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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咬牙忍著痛，勉強擠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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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妳去保健室吧。」他果斷的下決定，目光清澈且堅定，然後背對著我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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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對他的舉動愣了半躺，接著感受到大家注視的目光，一時之間做不出決定，感到有些彆扭，再加上彼此不熟，突然的肢體接觸實在讓人難為情，但身上的傷口持續地傳來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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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遲遲等不到我的回應，困惑的轉過頭，不解的神情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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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有點重喔。」終於還是放棄了我的堅持，因為我痛得快飆淚，沒有多餘了力氣去在意那些矜持，而且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僵持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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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扶著他的肩膀，他把我揹了起來，看不出來他也挺有力量的。「不會啊。」他淡淡的笑聲如鈴鐺般傳進我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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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有刻意和他隔開距離，但我的雙腳被他的手臂勾住，思及此，止不住持續上升的體溫，不禁燒紅了臉，這還是第一次和男生這麼靠近，這個想法使我的心臟跳得更加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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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操場離保健室不遠，但我卻覺得時間像是隔了一世紀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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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保健室後，他把我輕放在床上，我也脫離了心跳加速的情形，倘若在這樣跳下去我的心臟會不會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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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處張望，然後回頭對我說：「護士阿姨好像出去辦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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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句話讓我意識到，這個小小空間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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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那我來幫妳擦藥吧。」他搔了搔頭，接著轉身去找出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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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在我膝蓋上滴上消毒水，刺痛的感覺迅速蔓延至大腦，我痛的擰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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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一下喔。」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疼痛，柔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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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作輕柔的用棉花棒擦拭著傷口，小心翼翼的表情讓我發現他原來是一個細心的人，推翻了我原本認為男生都很粗魯的念頭，力道反而比女生還要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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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專注的模樣，竟然產生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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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聲響瞬間都消失了，彷彿我和他被一道透明的牆隔絕起來，外頭的金黃光線柔柔地包圍著他，他溫柔的臉部線條使我看了著迷，我的眼裡只有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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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麼希望時間似乎停止在這一刻，不要繼續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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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就是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他了。那一幕的畫面只要回想一次，那份悸動就鮮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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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臟至那刻起，就為了他而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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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從那次接觸之後，我們打破了原本的陌生，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了一大步。我原本是騎腳踏車上學，因為腳傷而無法騎，當他知道這件事之後自告奮勇說要載我上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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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大可不必麻煩他，請父親接送就好了，但是我去不想錯失這次的機會，這樣的我會很貪心嗎？想要偷偷獨佔和他相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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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才恢復自己騎車上學，其實我的傷口早就在一個禮拜前就已經痊癒了，但我用繃帶纏繞在膝蓋上，讓他以為傷口還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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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就是很好相處的人，我們在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迅速熟識了起來，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但是卻有一個秘密，埋藏在我心中，不曾向誰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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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個祕密一旦說出口，也許連在他身邊的這份為小幸福就會破滅，也失去了當朋友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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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就像是一場捉迷藏，只能躲在遠處偷偷地注視他，不敢太靠近，怕被他發現了這份心意，自己是否就被判出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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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他露出孩子氣的模樣，喜歡他專注的神情，喜歡他爽朗的笑容，就連他的睡顏也覺得十分可愛。偶爾陷入沉思的蹙起眉，時而天真的像個孩子般無憂無慮，無聊托著腮的放空，還有他轉過頭朝我微笑，各種表情我都一一收進眼底，把有關他的畫面都珍貴的存放在內心屬於他的一個專屬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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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計畫在畢業當天向他告白，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也不必面對被拒絕後的尷尬，可以躲他看不到的地方獨自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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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出現卻破壞了這一切的平靜，她是一年級的新生，和他同個社團。她的體型嬌小，是個很容易讓人想要保護的女孩，外表可愛，個性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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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非常積極地跑來找他，明明教室隔著一棟樓卻不辭辛勞，趁著下課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和他說幾句話，他們會在教室外的走廊靠著欄杆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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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升起一股危機意識，很明顯的學妹喜歡他，內心有股恐懼害怕他會被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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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鐘聲響起，把我從回憶的沼泥中拉回，目光下意識地搜尋著他的身影，球場內，學妹走到他身旁，笑吟吟的遞給他一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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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過頭，拒絕接觸那幅畫面，不自覺的握緊手上他要我保管的外套，邁開腳步，走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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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不等我？」走進教室後，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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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調侃他：「你不是和學妹聊得正開心嗎？我是不想打擾你們。」表面微笑著，內心卻泛起一陣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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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最近怎麼了？感覺妳對我的態度很冷淡。」他皺眉，肅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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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太多了。」我笑他，內心卻責怪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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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和他在走廊剛好遇見學妹，他只不過和學妹閒聊幾句，我就醋勁大發的不等他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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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外套還你。」我把外套塞在他手上，快速轉過身，害怕他看見我的表情洩漏出一絲心虛。要走回座位時，我停頓了會，回過頭對他說：「放學後到籃球場，我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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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情人節，我猜測學妹也會有所表示。但是我還是決定要向他告白，因為有些話不說，或許以後再也沒機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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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上如坐針氈，不斷地抬頭望著時鐘，指針一分一秒緩慢地走，我內心的徬徨就像吹氣球般愈來愈大。桌上的課本難得乾淨空白，腦中思緒卻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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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起昔日的點滴，甜蜜混合著酸澀，也許今天過後，會有不同的改變，但我猜不出結局是前進，還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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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鐘聲一敲，我迅速收拾書包走到約定好的地方等待，球場上有幾名學生在打球，夕陽的餘暉照射在他們身上，像是鋪了一層金黃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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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張望著四周，卻遲遲等不到他的出現。心裡有多少期望就有幾分失落，是否一開始就不該抱太多期待，美夢破碎就不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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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早就落入地平線，黑幕已拉起，路燈一盞盞的亮起，照亮回家的方向，而我卻迷惘的站在原地。我揉著腳，雙腳因久站而感到有點酸，望著空無一人的籃球場，不由得感到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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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早該料到會有這個結局，她應該向他告白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我一點都不願意去思考下去，我無力的任由自己掉進無盡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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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已無法傳達給他，只能埋葬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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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視線一片迷濛，隱約看見一到人影向我靠近，最後停在離我一步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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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喘著氣，似乎從哪裡趕來，幾分鐘之後他才開口：「妳怎麼哭了？」他的語氣透露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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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是沙子跑進眼睛裡。」我揉著眼睛，嘴上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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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剛才有些事耽擱到和妳約好的時間，學妹放學後跑到教室找我，然後我和她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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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一縮緊，不安湧上心頭。他對我說這些話想要表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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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為她沒有告白所以我也無法拒絕，但是我今天清楚告訴她，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彎下腰，目光專注地凝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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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我眨著眼，聲音沙啞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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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偷走我的心的犯人，現在就在我面前。」他佯裝生氣地噘起嘴，輕彈了下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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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袋瞬間當機，無法消化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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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我喜歡的人是妳啊。」他溫柔的嗓音迴盪在我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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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頰有淡淡紅暈，小心謹慎地問著：「那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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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喜歡你，我怎麼會流淚呢？」我抱著他的胸膛，眼眶的淚水又悄悄堆積，但這次是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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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這句話再也沒有機會向他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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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我當然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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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地擁著我，我隱約看見他嘴角上揚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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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的幸福，將會持續到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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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不多，只要你也同樣喜歡我就好，未來就由我們攜手去開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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