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要當乖小孩

※可不可以不要當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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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會不自覺的用著父母教我的方式去對待小孩。且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此，在面對還未滿三歲的小孩子時，就已經常常對她說這樣的一句話：「要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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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話語，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孩子還小，常常也呆呆的說：「會乖乖。」身為母親的我，自然很欣慰小小孩這樣的回答。更是得意於自己的小孩這樣的乖巧。殊不知，小孩還小時，叫她乖乖聽話時，她只是複誦了我的話。對她而言，或許並無特別的意義。然而聽在我的耳中，卻覺得孩子的聲音真是天籟。孩子真的很棒。就這樣，我被自己的假想騙了多年。一直以為這樣的小孩，長大後一定很乖。因為小時候的女兒，真的很貼心。不哭，不鬧，很好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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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日子的推移，歲月的流轉，當孩子漸漸長大，也接受了國小的學校教育。更接觸了一堆同學，孩子的天地，不再是單純的媽媽和小孩的世界。她的世界多了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多了很多可以跟她互動的人們。當孩子在這段時間慢慢地蛻變時，媽媽還沉浸在當時的可愛女兒的甜蜜嗓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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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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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偶然的情境裡，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就是聽到這樣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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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   我好想玩這個玩具，想帶到學校去，但是學校老師說，如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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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學校，就要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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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   笨！   你不會偷偷帶嗎？   不要被老師發現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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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   不行啦！   雖然我很想玩，但是我還是不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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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   有什麼關係   ？   藏好就好。而且還可以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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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終究是沒帶去，女孩卻很不以為然。上面的男孩，是我兒子。女孩，是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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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大家會以為男孩較乖，但是，實際情形卻是女孩較乖。這樣的情形，讓我想到我自己，我以前在大人面前很乖很乖。但卻常做陽奉陰違的事。因為不想和父母爭辯，也不敢爭辯，因此即使觀念不同，我都選擇靜默不予回應。父母以為我聽進去了，也就不再一直對我說教。久而久之，當父母發現我不是他們眼中所以為的樣子時，很是震驚。以為是叛逆期。其實，一直都不是。一直以來，就是觀念不同罷了。至今，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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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看女兒的情形，乖巧又可愛，在背後卻有如當時年輕的我般，有著自己的想法，卻不敢讓父母知道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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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或許那是一個訴說實話的好契機，也或許是女兒真的很想搓破我一直以來的夢幻，想要讓我盡早面對現實。當我說：「要乖喔！乖才是好小孩。」這時我聽到女兒輕輕地說：「可以不要嗎？」一時間，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我的聽力一直不是很好。左耳曾經耳膜破裂，右耳曾經長了據說是腫瘤的一顆很大的痣(後來開刀切除了)，就因為自己的耳力真的不是很好。因此，即使聽到她的回話，也在自以為是的想像裡去排除她會這樣的回答，因此，我還是笑笑的說：「我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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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女兒會有不同的答案，結果，這次，她更斬釘截鐵的告訴我：「可不可以不要當乖小孩？」她的答案讓我震驚。她的問話讓我無所適從。因為，在她這樣回話的背後裡，必定已蘊藏多時了，這句話所顯露出的背後意義，絕對不只是表面短短的一句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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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太困擾於年紀輕輕的她，就已經在心中種下不想當乖小孩的種子。很害怕孩子會有所偏差，我覺得自己真的必須去了解她在想什麼?因此，我收起了原本跟她開玩笑的心情，開始把我的擔憂，化為語言，一一去詢問，希望能夠透過問答，來了解孩子究竟怎麼了?也希望透過問答來省思，是不是我對待她的方式錯了？有沒有改善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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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開始了我和女兒的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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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為什麼不想當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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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因為當乖小孩很麻煩，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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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說你不想當乖小孩，意思就是要當壞小孩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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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馬上澄清：「我沒有要當壞小孩。我只是不想當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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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這位當媽媽的，真的頭腦過於簡單。連小孩子都知道事情不是只有二分法而已，然而，當時的我，腦袋結構只有這樣的思緒。不是黑，就是白。不是明，就是暗。不是長，就是短。通通沒有中間的地帶。也無法思考其他的可能性，只是直覺的想：「完了，我的孩子可能要變壞了。我是怎麼教的？怎麼把孩子教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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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傻傻的問：「為什麼不當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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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說：「麻煩啊！」啊，這是什麼答案？不當乖小孩的原因，只是因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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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問：「哪裡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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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說：「要聽父母的話。有時又不想聽。有些事情不想做，還要做。太麻煩了。如果不要當乖小孩，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多好。」我想，我大概懂了。孩子並沒有要變壞，孩子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而我在有意無意間給了孩子這樣的觀念:「只要不好好聽父母話的小孩，都不是乖小孩。」因為她不想做一些我要她做的事情，因此，她開始認為自己不是乖小孩。也開始希望我明白，她不是會乖乖聽話的孩子。而且對於乖乖聽話頗有意見。她說：「有時是觀念的問題。」稍稍長大後的她告訴我：「小時候的自己好呆。太純真了。現在的我不是這樣了。不會再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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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是誰騙誰？女兒小時候都會說：「我會乖乖。」現在才讀六年級的她卻告訴我：「我不想再騙妳，也不想騙自己。我真的對做乖小孩很沒意願。太麻煩了，我只想做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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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呀，妳的心聲我聽到了。不要一直強調啦！我想，是我該好好檢討一番的時候了。一定是哪一個環節弄錯了，否則怎會這樣？然後，我開始去思考女兒不喜歡當乖小孩的原因。最後，在回想的過程中，我得到了一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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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常常對著孩子說：「要乖乖喔，媽媽才會疼妳。」我想，這句話實在有語病。我一直認為父母一定會疼乖小孩。所以，只要孩子是乖乖聽父母話的，一定備受疼愛。然而，孩子可能會認為，難道只要我不聽你的話，有自己的意見，妳就不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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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可能開始對「乖」這個字反感了。她覺得自己需要有自己的作風與想法，不一定要完全聽父母的。因此，她心中開始對做「乖小孩」反彈。如果不當乖小孩，可以好好的做她自己想做的事，那她就會做這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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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女兒告訴我，她過去太單純，現在不了。我頓時傻眼。只因為過去的她曾經回答：「會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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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已經明白她的想法。我說：「媽咪錯了。我不是要妳凡事都聽我的。也不是要掌控妳所有的一切。我只是希望每個人做好自己該做的部分罷了。妳還是可以有自己的意見和想法。只是，妳要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看看。至少，妳不能否認一件事：每個人都有可能犯錯。媽咪會犯錯，妳也會。既然都可能犯錯，是否代表在我們的思考裡就存在一些可能的錯誤觀念？如果可以拿出來討論，或許，我們都有可能因此改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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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接受了我的說詞。她說，她喜歡跟我聊天。有時把事情說開來，她就覺得心頭的壓力少了許多，也釋放了她的不滿情緒。我很開心她後來願意敞開心胸跟我談。她是個對自己的缺點很清楚的孩子。也明白自己的優點在哪裡。因此，她會努力去補足自己不會以及不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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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訴女兒。我會在她身邊。只要能力範圍可及處，我能做的，一定幫她。但是，她要自己先努力過。真的不行，才可以求救。至於乖不乖的問題，我已有不同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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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除了生活常規外，我的女兒真的已經很乖了。她要外出，一定會問我可不可以去。要做什麼事，都會問我行不行？當我說不行時，雖然她會不開心，但是，她依然會照我說的去做。老實說，她已經很棒了。本身獨立又有主見。真的不需要我去煩心她很多事。這樣的小孩，我還要要求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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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衣，掃地拖地，晾衣服，摺衣服，洗碗等等家事，都是她不愛做的家事，然而，要求她做時，她雖覺不喜歡與無奈，她還是會一一去完成。我想，現階段的她，真的已經很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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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跟她說：「女兒呀，其實，妳已經很乖了。」希望，日後我們都能再做更好的溝通與互動。一起解決生活上遇到的困境。本來，人生就是在不斷地學習中度過。分享給大家，希望。每個人都能繼續成長、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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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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