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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在一座繁華的都市裡,有千千萬萬的人,而我只是一個平凡、不被注意的女生,生平無大志就算了,連六十分也不要求,盡力?那是什麼?我沒聽過那種東西,我只想為自己而活,做自己所想做的一切。

      「對不起。」這是我的聲音,柔軟的女聲帶點童音。說真的,我有點後悔,我現在幹麻放著高薪的優渥職位不做,請了個無薪長假,只為一圓孩童夢想,想來我真是瘋了,好好的醫生不做,堂堂醫學院高材生淪落成這樣,自討苦吃!

      「算了。諒你是新來的,不懂快去找人教你!」

      聽到這話後,我旋即抱著被挑毛病的企劃案去找人求救,在離開前當然不忘稍微唾棄一下這個龜毛的主管。

      「這裡要這樣改……楊經理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磨練』新人,這份企劃案這麼難搞,連熟悉公司老手都很吃力,妳這個對公司運作一知半解的菜鳥能弄成這樣算不錯了!」這算哪門子的誇獎?

      「可是前輩,那個小蔡不也是新手,怎麼就沒看過楊經理刁難她?」唉——我真的不懂,到底是哪來的差別待遇呀?順手扶了扶已往下滑的眼鏡,我是沒近視啦!只是萬一我玩夠了,回去乖乖的當醫生時被他們認出來怎麼辦?還是先為自己鋪條後路吧!

      「唉——這你只能認命啦!不過也算小蔡運氣好,長的還可以,不然哪有這種好運?」所以言下之意是說我長的很醜囉?唉——算了,反正這種小小OL的生活,我有點膩了,過幾天也該遞辭呈,好回去我的醫生崗位了。

      「小林,進來我辦公室。」

      「熙靜,妳繼續弄,再修改一下就完成了。」這位前輩丟了一句話就匆匆的跑進經理辦公室去了,完全不理我這個他口中「對公司運作一知半解的菜鳥」,真無情!

      算了,就開始用點心吧!我可是白熙靜,怎麼可以被這個小小的企劃案打敗呢?

      「妳做的很不錯。」糟了,我太認真了,居然完全沒注意有人走進來!這人是誰呀?長得挺不錯的,好像有見過……我想起來了,是……

      「謝謝。總經理好。」依舊冷靜的女聲,雖然因為情緒的關係,遮去了大半的稚氣,但微微的童音仍然是擋不住,我好像看到他的眉毛微乎其微的皺了一下,也好,讓他以為我是個做作女也不錯,反正我過兩天遞完辭呈後就互不相干了……

      「這一個月來謝謝經理以及大家的教導。」我向辦公室內的所有人都鞠了個躬,便帶著那不多的家當離開了,不帶任何依戀,也不需要留戀,該放手的本就應該放手,何來捨不捨得之說?

      仰望那片依舊藍而無際的天空,其實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何處,才會是我最後的棲身之地?我不需要過多的感情,我崇尚自由,孑然一身不也痛快?我還沒做好準備負責,也還不想負責,那麼就趁現在好好的玩,不對嗎?

      「喂?我是白熙靜。」剛走出我過去一個月所待的工作場所,悅耳的鈴聲便從我肩上的包包內傳出,是「張韶涵的偶爾」,我一手從包包內拿出手機,另一手則拿下眼鏡,呼,終於能輕鬆了……

      「熙靜!妳到底玩夠了沒?你的病患真夠難搞的,大家都希望妳快回來處理……」電話彼端傳來一個明顯因為過度忙碌而焦頭爛額的可憐女聲,而她也是我多年好友兼同事的田柔伊,雖說是同事,但我是醫生而她是護士,這也是我們當初所約定的情景,我想當醫生,而她想當護士,當初的那段日子,好遠了……

      「好,我知道了,先這樣,掰。」

      而剛掛斷手機,尚沉浸在回憶中的我,並沒有發現有個人在遠處看著我,也沒想到,我的未來竟會有如此的軒然大波……

      「熙靜,這是下個病患的病例。」柔伊將一張薄薄的紙遞給我,尚在忙的我只能匆匆瞥過那人的基本資料,齊浩希?這名字好像有點熟……

      「嗯……五分鐘後請他進來。」也就是說,五分鐘內搞定這件事。

      然後我聽到柔伊的腳步聲越來越小,向外頭走去,而我的期限也開始倒數,五分鐘,正在流逝。

      「齊先生,您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呢?」看到那名病患,我傻眼了,竟然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總經理」,但專業的臉孔不會表現出我的情緒,而這也是我最需要的,要是讓他知道我會去當上班族只是因為「好玩」,我不就糗大了?不行、不行!為了我的面子,瞞住才行……

      「白『醫師』,我想請問您幾個問題而已,那就是我這趟看心理醫生的目的了。」冷淡有禮的男聲從我對座的男子——那名聽說是我前任上司的男子——口中傳出,我聽到了他特意強調的「醫師」二字,我看,他早就發現了吧!

      「是,請問。」算了,我豁出去了,被發現就被發現吧!畢竟,那都是我,這是最真實、永不變的事實。

      「您一直都在這間醫院工作嗎?」看來他果真是發現了,不過只要不傻的人看到名字都可以相信是同一個人吧,更何況一間大公司的高級主管會傻到那去?我開始後悔我當初沒用假名了。

      「是。沒有意外的話,這間醫院將會是我一輩子的責任。」反正這也是事實,我那時只有請假,當然是一直都在這間醫院工作囉。

      他的腦袋也轉得很快,馬上改口問道:「那請問您最近有無請長假呢?」

      哎呀——逃不掉了。

      「是的。我請了一個月的長假讓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承認就承認,我還會……怕、怕你不成……

      「恕在下冒昧,請問您想做的事是?」雖然他的面孔始終冷靜如一,連語氣也依舊平淡,但我總覺得……那好像只是假象,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呃……當個平凡的上班族。」勇於承認是好事,雖然週遭的氣溫好像下降了幾度,沒關係的,涼一點也好,也好……

      「上班族?」好驚訝的開口道,但顯然他要講的不只如此:「白醫師是去哪家企業呢?不會如此巧合的與我是同事吧?」

      「是……齊氏企業,總經理。」他就是非要我親口招就是了,惡劣、惡劣!惡劣至極!

      「原來,妳還記得我呀?」好訝異的開口。他……他、他!還玩不夠嗎?他一定是惡魔啦!

      「總經理的長相令人難以忘懷。」嘿嘿,這下子你會怎麼回答呢?被我將一軍了吧!誰叫你要欺負我!哼!——我怎麼覺得我有越來越幼稚的傾向?算了,管他的,想那麼多幹嘛?

      「是嗎,能令妳印象深刻是我的榮幸。」什麼!這下……這下要叫我怎麼回答啦!哪有人這樣的,竟然面不改色的反攻,好、好……好過份,可是又好厲害……

      「……」

      「……」

      「請問您還有問題要問嗎?」沉默了許久,先沉不住氣的依舊是我,我的時間寶貴哪……

      「沒有。」

      「那我也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我比出一個「請」的動作,我給他問了快一小時已經不算失禮了……對吧?

      而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我,起身、往門的方向走去,但在門前卻又突然停住,貌似認真的對我說道。

      「我們交往吧。」然後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突然拉了離他一步的我一把,讓我跌近他的懷裡,也讓他的唇貼上我的……

      「唉——」現在的我真的只能嘆氣,自從某人在一個月前自顧自的對我說交往後,我就莫名其妙的成為了他的女朋友,我明明沒答應呀……

      「嗯?怎麼嘆氣了?」看吧,明明好好一個假日我還得陪他加班,什麼嘛……就算他在交往後變得溫柔了又怎樣,我不會愛上他的……吧……

      「……」

      「覺得無聊了?還是妳肚子餓了?」他真的改變好多,不再是我之前所定位的「驕傲、自負的富家子弟」了,開始有了情人的味道,我真的感覺到他好像……是認真的。

      「吶,你知道嗎?我的人生規劃裡從來沒有愛情這個項目的存在,你,是我這二十四年來唯一的意外……」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對他說出我的看法,或許,我有一點點喜歡他了吧!只有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呵。」他輕笑,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從我後方環抱住了我,而我也沒什麼掙扎的被他給擁抱,時間,是種很奇妙的東西,讓原本堅絕不讓生人接近我一公尺內的心,被他給融化了,再親暱的動作都好像是應該的。

      「笑什麼?」我疑惑的微轉過頭問。我不想去猜測他現在的想法,要是我猜中了,不就代表我跟他想的一樣甚至是我開始了解他了?我才不要呢!我是無拘無束的,至少現在,我還不想讓任何人綁住我。

      「笑你的傻。我是妳人生中唯一的意外,妳又何嘗不是我人生中的意外呢?」我——是他人生中的意外?這,不可能吧!像他們這種家族不都要求他們要傳宗接代?

      「結婚生子跟戀愛是不同的。我這輩子活到了近三十才有了戀愛的打算,那就是妳,傻瓜。要不是遇見了妳,我大概會遵照家裡的要求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來個商業聯姻。」

      「那現在呢?」我不想聽些無聊的話,我只要一句,那句能讓我坦承面對我的心,明白說出愛的那句話……

      「傻瓜。自從遇見了妳,我的戀愛、我的婚姻,都只懸在妳身上呀!我會跟你交往,是因為我愛你呀!小傻瓜。」

      「吶,齊浩希,你聽好,我,白熙靜,很愛很愛你噢!」我要的只是那三個字,那三個能讓我心動、讓我不顧一切去愛的三個字。只要有你的那三個字,我願意,我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這個我深深愛上你的事實,那你呢?我的專屬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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