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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戀】Joan

Joan離家時十二歲,第一次搭輪船就是遠洋旅行,從倫敦到日本。這裡的貴族圈子很有自己的傲氣,不僅針對本地人,對晚來的低微貴族瞧得不起。性格陰沉、長相亦不出眾的她更是受盡白眼,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同種競爭吧。

叔父是派駐在日本的外交官。雖說是外交官,其實只是一個閒差。叔父還有一個獨生女,大Joan兩歲,漂亮容貌、性格高傲而略為驕縱,在學校裡頗有人緣。Joan從沒見過叔母,叔父說幾年前叔母就因為身體因素回英國調養了,但宅裡的傭人們私下八卦過其實是夫妻不和,妻子跑回娘家罷了。

也許是出於母親缺失的愧疚,叔父對女兒相當縱容溺愛,只要是表姐想要的東西,叔父都會盡可能地弄到手。表姐自然而然形成一股嬌氣,自認為女主人,只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卻也奇妙地產生了那種貴族夫人對家裡狀況極強的掌控欲。

因此,當其貌不揚的Joan來到這裡時,表姐非常不悅。在她眼裡,Joan的出現破壞了任她隨心所的完美娃娃屋,而且這個醜娃娃破壞了風景,她卻也無權趕走她。也就是說,Joan的出現暴露了表姐權力有限的事實。

因此,表姐看Joan非常不順眼,她時常聯合其他同學明裡暗裡排擠Joan,雖然日子有點難熬,換作他人可能不多久便會被侮辱與羞恥感擊垮,畢竟誰還不是個有點自尊心的貴族呢?

但Joan不會,她在原生家庭中就不受寵,父親因病過世後家裡一落千丈,母親把所有的資源都拿去培育唯一的弟弟,這個不出眾的女兒在家裡幾乎與幫傭無異,Joan早已習慣被輕蔑地對待。

起初,Joan的無動於衷讓表姐十分氣惱,變本加厲地欺負Joan,直到某一次惡作劇過頭,導致Joan的左腿留下永久性傷害,走路跛腳,這才收手。雖然還是時常找她麻煩,但總算達到一種單方面的停戰狀態。

Joan並沒有因此怨恨表姐,她本來就不喜歡活動,能用這樣一點代價換取平穩的生活,她甚至覺得十分划算。因為這個事故,叔父甚至送了她鑲嵌一小塊藍寶石的髮飾作為補償,看著表姐怒不敢言的表情,Joan少有地感到痛快。

總之,Joan已經知道做一個存在感低微的出氣包,是她在這個家最好的定位。

那次事故還有個意外收穫,為了逃跑她闖進一個閒置房間。後來那裡成為她的秘密基地,時不時就來這裡坐著。她會在這裡盡情幻想生活中不可能出現的情景。雖說從小受盡冷眼與漠視的她,自認能應付任何艱困環境了,但這一次,她在這個小角落找到一絲歸屬感。當表姐如同暴風雨來襲時,這個安靜港灣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然而,祥和的日子有一天卻無預警地被打破了。這一天,Joan如往常躲在衣櫃裡休息,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時,突然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她嚇得彈跳而起,趕緊屏住呼吸。

Joan看不見來人,沈重的步伐聲緩緩走近,最後砰地倒在床上,來人發出一聲舒緩的低鳴。來人應該是叔父,這個家裡唯一來去自如的男人,平常這個時間點叔父不在家,今天出奇地早回來了。

躲在櫃子裡的Joan壓低氣息,所幸她並未被發現。雖然Joan不明白為什麼叔父放著偌大又華麗的書房不用,來這個亂糟糟的小房間待著。可能因為有床可以休息吧,位高權重的人也有想放鬆的時刻呢,Joan是這樣解讀的。

這是Joan第一次將思緒放在叔父身上,這人雖是一家之主,於她卻只是一個嚴肅的黑影,連面孔都模糊。時間在Joan胡思亂想中流失,太陽徐徐西斜,直至僕人敲門請示老爺晚餐已備好,叔父慢悠悠準備好,離開房門,Joan才敢大舒一口氣。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嚇阻Joan,她仍然時常來這個地方,因為實在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躲藏了,而她也很幸運地一直沒被發現,她覺得這割裂的空間有著屏蔽的魔力。

有次Joan聽見一種壓抑難耐的呻吟聲,讓她臉紅心跳。她不確定這究竟是什麼聲音,但直覺告訴她,自己可能無意中進入一個過度私密甚至危險的領域。她躊躇許久是否該再踏足此處,但實在捨不得難得這一方寸土。

懷著這般忐忑的心情來了幾次,時間一久,她意外發現自己居然漸漸習慣這類聲響,已不若剛開始那般次次讓她羞赧不已。

就在Joan以為自己終於在這個家的危險鋼索上找到一個足以令她自豪的平衡點時,她被發現了。

她的眼眶含著驚懼的淚水,害怕得不敢抬起頭,咬緊牙關等待打罵責罰。

然而預想中的暴虐並沒有出現,反而是一聲溫和的「是你啊。」

Joan睜開眼睛,全身止不住地發抖,眼眶含淚的抬起頭。

「我可以請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嗎?」叔父溫柔地詢問,Joan對溫和的態度心存懷疑,但叔父直率的眼神實在看不出一絲惡意。

Joan當然不敢說是因為被他女兒欺凌所以才躲到這裡,她只說自己無意間找到這個地方,以為只是一個倉庫,偶爾來這裡玩耍。

這個拙劣的藉口顯然站不住腳,但叔父並沒有為難她,只是點點頭說「這樣啊,你這個年紀確實會很嚮往秘密基地呢,」然後調皮地沖她眨了眨眼說「我以前也是喔。」Joan燒紅了臉,不停喃喃地道歉。

「不用擔心,歡迎你隨時來這裡玩喔,畢竟這裡就是一個秘密基地嘛。」叔父說道,彷彿Joan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而非擅闖房間的晚輩。Joan低著頭退了出去,好久一段時間都不敢再來。

Joan以往非常懼怕這位叔父,但這是這片土地上少有的善意,最後她還是接納了這古怪的溫暖。但她每每還是躲在碩大的衣櫃裡,享受門縫裡的那一道陽光,兩人就這樣維持著心照不宣的默契,共享同一個空間。

直到某天午後,親戚女兒去朋友家玩,Joan還是忍不住跑到這個秘密基地,炎熱的下午汗濕了衣裳,陰錯陽差間,兩人吻在了一起。

比起吻,Joan先感覺到的居然是叔父下巴上短短的鬍渣,然後才是略略濕潤的唇,叔父的嘴唇貼著她的,隱約中感到一絲苦味。

Joan嚇了不自主往後退,叔父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就只是這麼一瞬間,Joan就放棄掙扎。

奇怪的唇碰唇並沒有持續很久,叔父很快放開了他,明明只是輕柔的動作,兩人卻都氣喘吁吁。Joan還未能消化、一臉呆楞,叔父首先回過神來,他撇過頭去,露出了懊悔的神情,手扶著額頭,眉頭緊皺。

Joan這才反應過來,一隻手摀住自己的嘴,驚駭地不知所措。

但成熟男人憂鬱的神情,有種深邃的魅力讓她著迷。

模糊朦朧的念頭吸引她伸出手,緊緊揪住叔父的袖子,叔父一愣,轉過頭來,Joan湊了上去。

一瞬的僵硬之後,叔父緊緊擁住她,渾身發抖著,好像抱著失而復得的寶物。

Joan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Joan內心十分矛盾,一方面她感覺這是一件奇怪而且不對的事,另一方面作為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根本無法抗拒初嚐浪漫的誘惑,再加上從中獲得了報復親戚女兒的快感,縱使一切都很不對勁,Joan還是維持這不倫不類的關係。

事實上叔父在這段關係中頗為紳士,不溫不火的調情反倒令Joan先著急了起來,她以生澀的手段勾引著對方。

少女對於情愛朦朧的渴望撩撥著男人的慾火,Joan終於突破男人理智的防線。當叔父的手握住她肩膀時,Joan在一瞬間明白征服與被征服的意義。他的唇齒急躁地在Joan身上遊走,一隻手踰越了裙擺的界線,從雪白的絲襪向上,滑進長裙之內,觸碰著Joan光潔的肌膚。

Joan頓時感到汗毛倒豎,身體被觸摸的感受不若她想像中美妙,她不自覺地伸手想阻擋,卻被粗暴地抓住叔父熟練地解開縱橫交錯的禮服綁帶、撥開她的衣裳,赤裸的白皙肌膚暴露空氣中。Joan的身材略為豐滿,反而使得她的身體更顯一種果實成熟地快要破開的情色之感。叔父發出桀桀怪笑,將自己的臉頰貼上少女柔軟的腹部,發出滿足的嘆息。

不知為何,Joan深深地感覺自己正在退化成一個物品,任由叔父擺弄。

他的另一隻手解開自己的皮帶,往下一扯,Joan反射性地閉起雙眼,深怕自己看見不該看的東西,好像閉起眼睛一切都是假的一樣,可以回到過去溫婉曖昧的溫柔時光。

就在此時,叔父突兀地朗誦起來,一開始Joan還有點傻住,無法消化這個情況。叔父的語氣從平緩逐漸變得激昂,Joan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後,那是些不堪入耳的淫言穢語逐漸進入她的耳中,Joan驚訝地睜開眼睛,看到叔父因亢奮太陽穴青筋暴起的模樣,不由得將視線下移、逃避這醜惡的模樣,然而卻看見了更令她害怕的東西。

這是Joan第一次看見男人的下體,她幾乎不敢直視,但已經在她心中烙下無法抹滅的印象。叔父的陰莖細而長,顏色相當白,軟綿綿地隨著動作晃來晃去,像是發霉的臘腸,這個畫面令Joan作嘔,原本朦朧的喜歡與情愛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Joan看著那條熱狗隨著叔父情緒激昂擺動,在污穢的語言中抽動、逐漸挺立起來,她才終於明白許久之前當她還躲在櫃子裡時,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場景的真實模樣聽見的那些聲音是什麼景象。

那晃盪的陰莖令她作嘔,延伸出違背倫理的關係的不德慾望終於沖垮了她,她再也忍受不住,奮力一推,眼角噙著失敗與恥辱的淚水,掩著胸口奪門而出。

她毫無防備地意識到,叔父對親密關係的消極並非出於紳士教養的體貼,而是因為陽痿導致其只能透過對女孩子讀誦下流的詩句並獲得反應,藉以獲得快感。

這時門外傳來表姐回家的聲音,高跟鞋踩踏地面響聲如子彈擦過自己的身側,Joan更加害怕了。外頭傳來低沉的聲響,叔父與表姐不知何故吵了起來,兩人在門廊上激烈辯駁著。

新仇舊恨、屈辱與希望落空的苦澀在這一刻壓垮了Joan,她突然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在這個宛如監牢的宅邸多待上一分一秒。她換上自己最樸素的衣服,戴上自己僅有的積蓄和必要物品後,連衣物都顧不上就奪門而出了。

Joan深知這座宅邸戒備森嚴,她所知的唯一能順利通往外界的方法是那個房間的窗戶。窗櫺之外是唯一沒有守衛的路徑,如果順利攀爬過去,直直落下就是毗鄰的下山路的小丘。

門廊上除了吵得不可開交的叔父與表姐,還有在旁環伺勸架的管家和僕人們。所有人看見她時頓時沈默。她利用這個驚愕的時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過家庭鬧劇,跳躍般衝上樓梯,不顧腿疼與背後傳來驚叫怒罵的聲音,直奔那個房間鎖上了房門。

房間裡還殘留著親熱的氣息,Joan注意到凌亂的床單上多出了一灘腥臭的濁色水漬,顯然叔父在她逃跑之後終於達到高潮。

真是個變態啊,Joan事不關己地想著,彷彿剛剛躺在這張床上的不是她。

她沿著床墊邊緣搆上櫃子,用力推開窗戶,刺眼的陽光令她不得不短暫閉上雙眼。

雙手扣在在二樓的窗沿上,遠處波光粼粼的大海呼喚著她,危險與自由都在前方。

房門外傳來聲聲辱罵,Joan回頭看了一眼瘋狂扭轉的門把以及房間裡的一片狼藉,深吸一口氣,跳了下去。

表姐帶著孩子們來到法院,這些日子她實在心力交瘁,父親過世後,一連串驚天醜聞打碎她美

好的生活,丈夫也因此向她提出離婚。大半輩子過的榮華富貴的她從未面臨這般窘境,向來引以為傲的美貌在壓力下裂出道道細紋。

她感覺自己的生活在朝夕間面目全非,在她心裡父親雖然不是個出色的人,但還算安分守己。貪污受賄、大量走私文物,甚至還有嫖褻雛妓這等不堪的事情,寵愛她的溫厚父親的形象瓦解成屑。當年她埋怨母親為何棄她們而去,可能早就知道了吧,但想到母親沒有帶自己離開,不免感到悽楚。如今母親早已去世,獨留她一人面對這些風雨。

當她從律師那裡得知那個表妹被傳喚來的時候非常震驚,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都以為她早就死了。表妹的家人順勢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上抹去,沒人想到她居然尚存於世。

「並且她想見你一面,現在在外面等著。」律師對她說。

表姐對這一切毫無準備,只覺得心臟緊緊被揪住,為什麼上天要這樣為難她?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需要被這樣懲罰嗎?

「讓她進來吧,我看她還有什麼好說的。」表姐強壓情緒,盡可能擺出一張冷靜的面孔。

律師點了點頭,請外頭的人進來。

Joan依然其貌不揚、性情古怪,彷彿歲月的磨練並沒有雕琢她更融於社會,而是更加乖戾橫行。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望向即將大難臨頭的一家人。

表姐壓下心裡的輕蔑,對孩子們說「來,跟阿姨打招呼。」現在的她不能再得罪任何人了。

年輕一輩的孩子們根本不知道這個阿姨的存在,沒有人相信這個鄉下來的村婦竟然和自己有血緣關係。他們彷彿玩解謎遊戲一樣細數Joan身上那些不尋常的特徵,她粗鄙的舉止、披頭散髮的儀容、髮間散發出的海鹹味、變調的口音等等都讓孩子們蹙起眉頭。這位阿姨用外語流利粗魯地咒罵著,仿若一個街頭叫賣的小販。實在難以想像這是一位出身貴族的少女,再落魄的貴族都不至於淪落至此。

尤其是那雙夾雜著憤怒、不滿與鄙夷的雙眼,孩子們只在生活的縫隙之間看過平民對他們投來那樣滿懷惡意的視線。

唯有表姐知道,無論貴賤誰都有這樣的眼睛,尤其貴族之間的競爭更加強烈,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她甚至覺得Joan雙眼裡的憤恨比自己和緩許多,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感到一陣尖銳的妒忌。

回作家的PO

回應(4)


您好:我已經拜讀過您的作品了,寫得滿好的,文筆也是,開頭很像Joan會和表姊發生禁忌之戀,沒想到竟然是和叔父?但其實也是不了了之啦!不過描述叔父的下體是熱狗時我笑了一下,雖然是很常見的描述啦!另外,我想請問的是您是否看過《荊棘之城 》?有翻拍成電視劇和電影,最近的一部就是韓國朴贊郁拍的《 下女的誘惑》,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個人覺得故事很類似,包括性格高傲的表姊、叔父變態的嗜好、有如監牢的宅邸和其貌不揚的Joan,當然也可能只是巧合啦!^^
2025-03-27 23:5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其實這是我去年做的一個夢,覺得蠻有意思的就寫下來。我去查了你提到作品,發現我長年訂閱的電影解說頻道有講過《下女的誘惑》,但好像是很多年前電影剛上的時候?



我平常會開著這個頻道當bgm,可能潛移默化進入我的夢中吧

2025-03-29 22:44回覆

哇!那您很厲害,情緒轉折寫得很棒
期待有機會能閱讀您的中、長篇小說
(⑅•ᴗ•⑅)
 
2025-03-27 21:34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正在構思中,希望可以早日與大家分享
2025-03-29 22:41回覆

我覺得好讚⋯⋯後勁很強!
2025-03-25 23:5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留言,希望有喜歡~



第一次寫文還不是很會抓感覺


2025-03-27 10:27回覆

與眾不同的題材跟說故事的手法
故事裡的每個人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歸屬
 
2025-03-25 00:39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留言!這是去年寫的一個短篇,因為題材比較另類所以也沒想過可以發。剛好看到這個徵文活動,就趕緊改成符合字數要求的版本



第一次寫文,還請多多指教!


2025-03-27 10:27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