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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戀】開槍

晨光微弱,拉維恩市依舊沉浸在灰藍色的晨霧之中。

海風呼嘯吹拂,潮濕冷意從海港一路蔓延,霧氣像一層濃重白紗,將整座城市籠罩在迷霧中,視線所及輪廓都變得朦朧不清。

煤氣街燈還未熄滅,昏黃光線勉強穿透霧幕,行人三三兩兩地走過街頭,拉緊大衣、縮著脖子,快步走過濕漉漉的石板路面。

遠處,一輛黑色轎車駛過,修長車頭、鍍鉻水箱罩閃著冷光,車輪碾過積水時濺起路旁積水,猩紅車尾燈宛如猛獸瞳孔,一下子就消失在晨霧之中。

這時,一陣清亮嗓音劃破晨霧——

「號外!頭條!沃克家族準備舉辦慶功宴,全市權貴齊聚!」

「黑幫、軍閥、政商大佬,是權力的盛宴,還是新動盪的開始?   」

一名瘦小男孩踩過濕滑的石板路跑過街角,手裡抱著一疊剛出爐的報紙,寒風將墨水味與晨霧一同捲入空氣中。

他戴著一頂舊鴨舌帽,洗得泛白的襯衫顯得格外單薄,但他仍然賣力地揮舞手中的報紙,朝來往的行人叫賣。

「是巔峰黃金時代?   還是權力洗牌的預兆?買份報紙看看吧!」

路人伸手接過報紙,隨手丟下一枚硬幣,油墨的氣味瀰漫在冷空氣中,報紙邊緣微微捲曲,黑色鉛字映入眼簾——

『《拉維恩日報》西元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十三日。沃克家族,再達巔峰?』

報攤前,站著一名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袖口陳舊沾著陳年污痕,粗糙指尖輕敲折頁,目光晦暗難辨,他從風衣內側胸前口袋,掏出一只懷錶。

銀色外殼鏽蝕斑駁,邊緣的雕刻紋理模糊不清,彈開錶蓋鏡面微微泛黃,一道清晰的裂痕橫貫其中,指腹在裂痕上來回摩娑,彷彿想將某段被遺忘的時光,從破損的錶面中拼湊回來。  

指針靜止不動,停在十點三十九分不再前進。

槍聲,烈焰,血色的月光——時間,永遠停在了那一夜。

帽檐下,一張鬍渣遍布的臉龐隱沒在陰影中,他垂眸看了良久,喉間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低笑。

許久後,男子收起懷錶,並將報紙對折塞進口袋,抬眼望向遠方,目光掠過熙攘街道,停留在某座建築物的窗口,瞳孔微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戲,該開場了。」他低聲呢喃,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懼怕被誰聽見。

下一秒,他壓低帽檐,轉身沿著巷弄隱沒於霧色之中。

灰濛濛雲層擋住陽光,籠罩在整座城市上空,風不知何時已經停下,空氣中滿是令人喘不過氣的陰鬱。  

窗邊,梧菲安靜地坐著,雙腿蜷曲在沙發上,手臂環抱著自己,視線失焦地望向外頭街景。

她從長裙口袋中掏出一只懷錶,鏽蝕外殼在微弱光線下閃爍微弱銀色光點,嫩白指尖無意識地緩緩摩娑著冰冷的金屬。

記憶如雪花,迅速飛入她思緒之中——

『快走!跑……別停下!』

『梧菲,快逃!』

尖叫、哭喊、怒吼、鮮血,一幕幕夾雜在槍聲中,宛如地獄般的場景在漆黑的夜色中翻騰,最後被火光吞噬。

梧菲感覺自己被這些畫面狠狠掐住咽喉,幾乎快要喘不過氣,淚水無聲沿著臉龐滑落,她閉上眼,試圖壓抑腦海翻湧的記憶與情緒。

『梧菲,妳要好好活下去……總有一天要……復仇……』

壓抑淚水的身軀劇烈顫抖,懷錶從掌心滑落,掉在地毯上發出沉重的悶響,彷彿也重重砸在了梧菲的心上。

叩叩叩——

「梧菲,妳醒了嗎?」

低沉嗓音透過木門傳來,她匆忙撿起地上懷錶,收進長裙口袋,隨手拿起手帕,胡亂擦去臉上淚痕。

「我醒了。」她壓低聲音,刻意讓聲線聽起來平穩些,卻仍掩不住嗓音裡微弱的哭腔。

門外沉默了幾秒,「咔嗒」一聲,門鎖轉動,門板被人從外推開。

黑茲爾邁開長腿走進房內,他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結實手臂,他神色平靜,墨綠色瞳孔在陰影下顯得幽深而晦暗,讓人難以揣測他的情緒。

「怎麼不開燈?」他語氣輕淡,目光掃過房內。  

「忘了開……」梧菲低頭躲避他的視線,生怕被他看出異樣,故作輕鬆地開口:「哥哥,你怎麼還沒出門?」

黑茲爾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靜靜望著她,像是在仔細端詳她的神情,又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空氣變得凝滯,微妙得令人不安。

梧菲強迫自己穩住呼吸,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如常:「哥哥?」」

「抱歉,稍微走神了。」他淡淡笑了笑,抬手按下開關,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她長裙口袋。

房內燈光驟然亮起,驀然照亮她略顯蒼白的臉色,也讓她方才哭過的通紅眼眶無所遁形,黑茲爾目光微微一頓。

「眼睛紅成這樣,又做惡夢哭了?」他語氣溫柔得像是在哄小孩,伸手親暱地輕撫她的臉頰,指腹擦過她微涼的肌膚。

梧菲的指尖蜷縮了下,沒有躲開。

黑茲爾在窗邊坐下,順勢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他大掌在她背上輕撫,霸道地讓她靠在自己胸口。

「只是夢而已,別怕。」他低聲呢喃。

就像過往每一次一樣,當她從噩夢驚醒時,他總是會這麼安撫她。聽著規律的心跳聲,她不安的靈魂便能暫時獲得安穩。

她緊咬下唇,視線落在他左手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心臟像被人狠狠捏住,令人喘不過氣。

「哥哥……晚上慶功宴我就不去了吧。」她軟聲開口,語氣裡藏著一絲委屈。「她……不會想看見我的。」

黑茲爾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指腹摩娑著她搭在裙襬上的微顫指尖,語氣低柔開口:「委屈了?嗯?」

梧菲微微一顫,下意識想收回手,卻被他更用力地扣住,強勢地與她十指交扣。

視線在她髮頂停留了幾秒,他才緩緩開口:「我保證之後會解決這個問題,讓海薇不會再找妳麻煩。」

他們靜靜地坐在窗邊,誰都沒捨得打破這一刻難得的寂靜。

「寶貝,妳知道我是愛妳的吧?」

低啞嗓音從頭頂傳來,梧菲微微一怔。  

「我很抱歉……」黑茲爾望著窗外,墨綠色瞳孔倒映著灰濛濛的天色。「為了家族,我必須得娶海薇。」

「但——」他微微後退,勾起她的下巴,讓她對上自己的視線。「我的心是妳的。」

話音剛落,他俯身吻上她的唇,柔軟溫熱的觸感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舌輕舔過她的嘴角,誘哄她張開嘴,等她一張開縫隙,他立刻霸道地探入,強勢地與她交纏。

「哥……唔嗯……」她雙手抵在他胸膛,明明想要推開,卻被他扣住腰身,強迫將人固定在他懷中。

在黑茲爾攻勢下,梧菲意識逐漸渙散,窒息的吻讓她無法思考,最後只能順從地後仰腦袋,任由他肆意掠奪。

房間內迴盪著唇齒交纏的濕潤聲響,她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在氧氣耗盡前一刻,黑茲爾才鬆開唇。

梧菲趴在他懷中,大口喘息。

他低聲笑了笑,嗓音低啞性感,語氣近乎虔誠地開口:「寶貝,我是真的愛妳……連命都願意給妳。」

梧菲埋在他胸口沒有抬頭,抓著他襯衫的指尖無意識蜷縮。

她明明想要推開他、想質問他當年究竟是用什麼心態收養她……

但此刻,她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港區的夜色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沙,華燈璀璨,紙醉金迷。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內,觥籌交錯,煙霧繚繞,來客們穿梭交談,舉杯言笑,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光芒,紅酒在杯中微微搖晃,彷彿這座城市深不見底的暗流。

一名金髮男子站在宴會廳後方,腰間槍皮套扣得死緊,軍裝上徽章在燈光下閃著冷冽的金屬光澤,他半垂著眼,聆聽身旁屬下低聲稟報,指尖輕敲酒杯,像是在思考什麼。

沙發上,紅袍男子勾著身旁美艷、穿低胸禮服的女子低聲調情,但眼神卻時不時瞥向舞台,眼底深藏算計。

「今晚的宴會,有點意思。」黑髮男子站在陰影裡,指腹摩挲著無名指上的祖母綠戒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能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落地玻璃窗外,不知何時飄起綿綿細雨,整個拉維恩市又再度被濃霧壟罩,讓今晚氣氛更顯詭譎。

梧菲步伐緩慢地走進巷弄深處,腳步聲輕得幾乎無聲。

轉角處,一名男子早已站在那裡。

黑色風衣貼著磚牆,雨滴順著袖口陳舊的污漬處滑落,他指間夾著燃了一半的手捲菸,煙霧在霧雨交錯中消散無蹤

腳邊,一只長形黑色皮箱靜靜地躺著,見她走來,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妳,知道該怎麼做。」他抬腳,將皮箱往她腳邊踢去。

皮箱摩擦石板路面聲音,在夜雨裡格外刺耳,像是闇夜裡的一把刀,直直刺入梧菲的心臟。  

男子踩熄菸,低低地笑了一聲,像是從胸腔深處滲出的陰霾,透著一股壓抑許久的愉悅,他轉身走進街燈盡頭的巷弄陰影裡,消失其中。  

梧菲感覺喉間發乾,雨絲夾帶冷意滲透進皮膚裡,她緊握掌心,指甲狠狠嵌入肉中,急促的呼吸在靜謐雨夜中顯得凌亂。

她……還有選擇嗎?

滴答——

雨絲被海風吹拂胡亂敲打著屋簷,冷風夾帶霧氣從窗縫滲入宴會廳中。

黑茲爾舉著香檳杯站在舞台中央,他輕輕晃動手中玻璃杯,抬眸望向窗外,霧雨濛濛,水珠順著玻璃緩緩滑落,扭曲了外頭的燈火,也模糊了高樓遠處的輪廓。

舞台燈光映照著他墨綠色瞳孔,眼底深沉得像無波的湖水,海薇站在他身側,挽住他的手臂,語笑嫣然。

「各位先生、女士,感謝各位今晚賞光蒞臨現場。」司儀的聲音響起,清晰而明亮地迴盪在宴會廳,吸引了眾人目光。「現在,有請黑茲爾先生,為我們說幾句話。」

掌聲響起,黑茲爾收回視線,淡淡一笑,舉杯向台下示意。

「今晚,象徵沃克家邁向新的時代,這一切,離不開你們的支持。」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身旁的海薇身上。「還要感謝我的未婚妻海薇,若非她的鼎力相助,這一切不可能如此順利。」

「這是我的榮幸,達令。」紅唇微揚,海薇笑得嬌媚而得意。

黑茲爾舉高酒杯:「敬各位。」

冷風吹拂過窗簾,一縷香氣拂過他鼻尖,他低聲一笑,仰頭乾了手中的香檳杯。  

砰——

清脆的槍聲,讓宴會廳內的笑聲戛然而止。

台上,黑茲爾的身軀微微晃了晃,他胸口緩緩暈開一朵盛大的血花,鮮紅的讓人覺得刺目、灼眼。

停頓了一秒後,現場賓客紛紛回神,開始尖叫逃竄。

梧菲從瞄準鏡內,看著舞台上的黑茲爾內心掙扎,止不住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緊咬唇瓣,甚至嚐到絲絲鐵鏽味。

平時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人,今日卻格外多話,給足了她猶豫又痛苦的抉擇時間。

砰!

槍響,撕裂夜幕。

梧菲指尖迅速俐落地拉動槍栓,推送子彈的金屬摩擦聲在耳邊響起,她咬緊牙關,瞄準。

砰!砰!

她呼吸急促,指尖再度扣上槍機,槍栓被迅速推開,彈殼被彈出槍膛,落在屋瓦上發出清脆的叮啷聲。

第二發、第三發子彈,再次精準擊穿他心口,鮮血從襯衫裂口湧出,他不受控制地向後傾倒,背部重重撞上舞台立柱,滑落在地。

黑茲爾沒理會正在自己身旁尖叫的海薇,只是靜靜望著她所在方向,貪婪在腦海裡回想過去十年所有記憶,缺氧讓他意識開始模糊。

他的寶貝,他從十年前便知道的宿命,終究還是來了。

「寶貝,我的命……早就是妳的了……」他沒有力氣的低喃,瞳孔漸漸失去焦距,那一瞬間,彷彿又看見了那抹讓他心動的笑容。

黑茲爾輕笑了一聲,緩緩闔上眼皮。

侍者慌亂地打翻銀盤,紅酒潑灑在純白桌巾上,賓客們慌亂逃竄,靴跟撞擊大理石地板發出刺耳聲響,海薇的哭叫聲響徹整個會場。  

*-*-*

《拉維恩日報》

『西元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十一日——沃克家族掌權者遭暗殺,急救無效!沃克家族勢力瓦解?』

『西元一九二六年一月十八日——聯姻破裂、合作中止,霍伊斯家族岌岌可危?』

『西元一九二七年五月二十日——新勢力崛起,拉維恩市權力版圖重洗!』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那一夜已是兩年前的事。

報紙上仍不斷刊載著沃克家族的消息,外界局勢動盪不安。然而,這座臨海的小鎮彷彿與世隔絕,依舊靜謐如昔。

街道上年輕人寥寥無幾,拄杖閒話的老人、成群追逐嬉戲的孩童,是這裡的日常風景。

鎮上居民發現,山崖上那棟面海的小屋住進了一位年輕女子,屋後花園中,風景最好的樹下,靜靜立著一座無名墓碑。

她總是獨來獨往、沉默寡言,眼底藏著化不開的哀傷,鎮上居民雖對她充滿好奇,但也因她的疏離而未曾多問。

大家都知道,她是來弔念亡夫的。

花攤的老奶奶每次見她來,總會熟稔地問   :「菲菲,今天又是買給妳丈夫的嗎?」

她微微一笑,點頭接過花束離去。攤販們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低聲嘆息。

這些日子來,也不乏有鎮上的男子試圖追求她,卻無一例外,都被她溫和而堅定地拒絕。

每一次,她都只是輕聲道:「抱歉,我深愛著我已逝的丈夫,這顆心,這輩子只會為他跳動。我只想守著有他的回憶,度過餘生。」

梧菲撐著傘,走在蜿蜒通往山崖的小徑上,雨絲飄落,打溼了她長裙下襬,也模糊了遠方海平線。

她輕輕將白色百合放在墓前,指尖細細撫過墓碑冰涼的表面,這塊墓碑沒有名字,只有一道深刻的劃痕,就像是刻進她靈魂深處的傷口,無法癒合。

「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們……是不是就會不同?」她輕聲呢喃,望著海平面,眸光幽深。

浪潮一陣陣拍打著礁岩,如同心臟的跳動,梧菲靜靜坐在墓前,任風將她的髮絲吹亂,讓雨滴浸溼她的衣襟。  

「有時我寧願……是你對我開槍……」

「為了償還,我會在這裡孤寂地度過餘生。直到有一天,我的肉體腐朽……   」她抬頭,看著眼前無垠的海洋,輕聲呢喃:「我會投進這片大海,結束這荒謬苦難的一生。」

遠方海面閃爍著藍綠色光芒,像極了某人的眼神,在遙遠彼岸,靜靜凝視著她。

溫熱淚珠滑落臉頰,滴落在墓碑上,無聲地消失在雨水之中。

「下輩子……」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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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發文
以為是甜文收尾XD

結果是BE啊啊啊啊啊啊啊(抱頭)
不過幸好有趴過(在講什麼#
2025-03-06 17:5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這個故事的靈感是源自於2023年的一個夢。
因為夢境太過真實完整,醒來就馬上把這個夢給記錄下來。

其實我本人是甜文派,極度喜愛無腦甜文!!!
但為了保留夢境的原汁原味,還是讓故事BE收尾。

要不是字數瀕臨爆字邊緣,真的很想要先飆車一輪再BE......
要掛至少先趴過一輪嘛(?)
2025-03-06 17:07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