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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戀】百合和玫瑰

      我有一個小阿姨,她的打扮很中性,永遠都穿著黑色的套裝,她的頭髮很長很直、又黑又亮,她的話很少,老一輩都叫她Yuri,日文的百合花,而我們這輩都稱她小百阿姨。

      「小百阿姨!」我牽著孩子來到小百阿姨家,小百阿姨都只是很溫和的笑,「姨婆。」小朋友奶聲奶氣的喊著,小百阿姨抱起孩子帶著我往屋內走。

      小百阿姨和我差13歲,她39歲了,沒有孩子也沒有另一半,她的身體不太好。但她很漂亮,年紀沒有讓她增加皺紋,看起來同我一樣大。

      「這次待多久?」小百阿姨和孩子玩著,把桌上的花瓶放到了高處,裡頭插著一朵玫瑰。

      家裡放玫瑰已經是小百阿姨的習慣。

      小百阿姨很喜歡小孩,我小時候就是她的跟屁蟲,她會和另外一個阿姨帶我玩。

      我將帶來的東西歸到冰箱後,隨手打開電視回答:「待到妳覺得我煩為止。」「少來,明知道我從不嫌妳。」小百阿姨柔柔的笑著也跟著看向電視。

      「妳會去投票嗎?」電視正播放公投的新聞,小百阿姨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放在架上的玫瑰。

      「誰?誰?」孩子指了指電視牆旁的照片,那是一張有點老舊的照片,裡面有一位穿制服的女孩是小百阿姨。

      「她是小玫姨婆。」另外一個女孩穿著當時的西裝褲裝牽著小百阿姨。

      照片中兩個女孩手牽著手,小百阿姨笑的很燦爛,另外一個女孩及肩短髮也笑著,她叫玫瑰。

      她們兩個見面都會互相送對方花,一直到現在小百阿姨也還是會買朵玫瑰給小玫阿姨。

      小百阿姨有個秘密,她喜歡小玫阿姨26年了,從那個不被理解的年代開始。

      在我很小的時候小百阿姨會帶小玫阿姨來家裡玩,印象已經不太多,但最深刻的是,小百阿姨在大街上被爺爺反壓在地上大罵,而小百阿姨絕望的——

      我們家有三棟樓,在那個年代算是有錢人家,小百阿姨是家裡最小的,上面還有四個哥哥跟姊姊,和我媽媽差了十歲。

      玫瑰阿姨是村裡的老師,大小百阿姨七歲,因為是老師,家裡很歡迎她來。

      「Yuri,能麻煩妳接乖乖回家嗎?」

      百合牽著姊姊小孩的手走在田野邊,而小孩另一隻手由玫瑰牽著。

      「每次都玩得這麼髒。」「哎呦別罵她,這個時候多玩點又沒有關係。」

      「乖乖要不要飛高高?」「要!」玫瑰一瞬間舉起手,乖乖小朋友雙腳一下就離地。「Yuri妳也要一起,乖乖才飛得高,1、2、3!」

      乖乖小朋友笑得很開心,旁邊的兩位阿姨都是她最喜歡的人。

      「老師教妳寫字。」玫瑰握著乖乖的小手一筆一劃寫著她的名字,「妳要記得這是我的名字,這個是百合。」

      「就妳把乖乖寵成這樣,她長大怎麼辦?」百合把長髮綁起露出白皙的後頸。

      玫瑰看著看著,沒忍住親了那裡。

      「乖乖還在!」百合小聲驚呼著,但乖乖還在紙上塗塗畫畫,壓根沒注意到。

      玫瑰笑著把乖乖圈在懷裡親了一口臉頰,「乖乖跟妳說,我啊,最愛妳小百阿姨了。」

      年紀還小的乖乖不是很懂愛是什麼,只知道玫瑰愛百合,就像她愛爸爸媽媽一樣。

      乖乖跟她的媽媽說了,媽媽和她說:「這個是妳跟小百阿姨還有小玫阿姨的秘密,除了我之外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乖乖點點頭覺得很開心,跟阿姨和媽媽有秘密了。

      某一天親戚來家裡,乖乖親了妹妹一口,被比較大的表哥說羞羞臉,都說童言無忌,乖乖那時不開心的反駁:「小百阿姨跟小玫阿姨也會親親!才不羞羞臉!」

      當時表哥的媽媽也在,一下就把這件事跟丈夫說,事情突然變大了。

      乖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知道自己好像說錯話,害小百阿姨被打了。

      乖乖看著小百阿姨衣衫不整的被壓在地上,身上有像被蚊子叮的紅包,而小玫阿姨也被她的家人壓在地上,儘管她一直在反抗。

      雙方家人對著彼此叫囂,難聽的話充斥在大街上。

      乖乖哭了,她掙脫媽媽的手衝上前用小小身軀打那些人,拼命拉著小百阿姨的衣服想幫她穿好。

      百合臉上都是淚,眼神空洞,看到乖乖拉著她的衣服哭的上接不接下氣才有一點反應:「乖乖不哭。」

      乖乖哭著擦掉眼淚又跑去拉小玫阿姨,玫瑰的家人甩開了乖乖,玫瑰吼了出來:「誰準你們打乖乖!」她一下掙脫了,把哭的撕心裂肺的乖乖死死抱在懷裡,「乖乖沒事了沒事了,不哭啊。」

      乖乖很難過,因為她,害小百阿姨跟小玫阿姨受傷,就算她媽媽拉著她,乖乖也用力扒著玫瑰的衣服死都不鬆開。

      他們都說小百阿姨被魔鬼附身,要去廟裡驅邪。再後來又說小百阿姨生病要去治療,但每次回家小百阿姨都傷痕累累,沒有笑容的小百阿姨好可怕。

      乖乖每次見小百阿姨一個人被鎖在房間裡哭,心裡很難過。

      「對不起,都是乖乖的錯。」哭哭啼啼的乖乖偷偷拿了媽媽給的鑰匙開了門,害怕的看著拿著剪刀的百合。

      房間地板充滿了枯萎的玫瑰花瓣,而百合的手腕上都是血,再看到乖乖抓著她的手呼氣時,那把剪刀落地了。

      「小玫阿姨、是、是不是、生氣?」乖乖抽搭搭的哭著,乖乖的身體很小,但卻給她了安慰。

      「沒有生氣哦,小玫阿姨很愛妳的。」百合輕輕的拍拍乖乖的後背,乖乖已經哭到在打哭嗝。

      「那、嗚、為什麼,阿姨都、都沒有來了?」

      「因為我跟小玫阿姨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因為小玫阿姨是老師,而我跟小玫阿姨都是女生。」乖乖能感覺小百阿姨很難過。

      「女生不能跟女生在一起嗎?」乖乖環住了百合的脖子,一邊哭一邊說:「妳也像,爸爸愛媽媽那樣,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百合沒有說話,她將頭埋進乖乖小小的身軀,但抖動的身體出賣了她。

      對啊,為什麼呢?為什麼她和玫瑰不能在一起?

      難道老師和學生相愛犯法嗎?還是說相愛的人就一定得是不同性別的兩個人?

      再後來家人帶著乖乖陪小百阿姨去新的治療,小百阿姨被關在黑黑的房間,裡面有好多奇怪的器具。

      黑黑的房間裡時不時傳來小百阿姨的哭喊聲。

      媽媽一直哭,求爺爺奶奶放過小百阿姨,爺爺只對著女兒懷裡的乖乖說:「看到沒有,不要跟Yuri阿姨一樣。」

      乖乖沒有聽懂,只知道聽著媽媽和小百阿姨哭心好痛。

      一直到小百阿姨在小黑屋裡差點死掉,那些人才放過她。也是那時候起百合的身體變得非常差,也不太愛說話了。

      所有人都以為百合「改過自新」,兩人也沒有再見面。不,其實百合考上了外地的大學,玫瑰跟著百合住在一起。

      乖乖媽媽會帶著乖乖去找百合,也只有她們母女知道玫瑰也在。

      乖乖媽媽帶了好多食物,玫瑰很不好意思,「姐,謝謝啊。」

      「Yuri身體不好,麻煩妳多照顧。」

      在炙熱的夏天,儘管她們都很小心了,但事與願違,鄰居的小孩在城裡看見了牽著手的百合和玫瑰。

      那個晚上,玫瑰家人找了神棍來抓玫瑰。

      也是那個晚上,意外發生了。

      為了躲神棍,玫瑰背後挨了一棍子從3樓陽台摔下來,頭先著地。

      百合在靈堂哭的不能自己,那是乖乖第一次看見小百阿姨沒有了氣質的模樣,而是撕心裂肺的被媽媽抓著,一邊哭喊著:「把她還給我!啊啊!把她還給我!」

      「把我的玫瑰還給我。」媽媽緊緊抱著跌坐在地上溢出破碎嗚咽的小百阿姨。

      小百阿姨買了好多玫瑰花,跟小玫阿姨葬在一起。

      在那個嚴謹的年代,所有人親眼看著百合俯下身去親吻毫無生氣的玫瑰。

      那天後百合再也沒有回來過。

      百合將她最愛的玫瑰葬在了盛夏,連同她自己。

      到現在我還是會認為是我的錯,才會害小玫阿姨離開。

      2019年,電視播放著新聞,中華民國成為亞洲第1個、世界第27個承認同性婚姻的國家。

      我難受的抱著小百阿姨哽咽著:「妳恨我嗎?我到現在還是會恨自己。」

      「我從不恨妳,我愛妳,如同我愛玫瑰那樣。」

      如果不是那句話,現在在這裡擁抱百合的就是玫瑰了。

      再後來沒幾天,小百阿姨走了。

      身體落下嚴重病根和心魔的小百阿姨在睡夢中安穩的走了。

      身旁總有人喜歡嚼舌根,我忍了好多年的憤怒罵了出口:「夠了沒啊?人都死了還要被你們拿出來鞭屍嗎?」

      媽媽拍拍了我,我想跟我一樣難過的人或許只有她了。

      明明愛情本該是祝福,卻變成各界輿論的對話。

      我買了很多的百合花,擺在小百阿姨身旁,還把一枝玫瑰放在她手裡,她手腕上的傷痕早已經淡了。

      小百阿姨一樣很漂亮,我哭過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我夢到了小百阿姨,她穿著照片上那件制服擁抱了我,而她身後有位穿著西裝的女人正等著她。

      「乖乖謝謝妳。」她們走向了遠方的亮光,那裡出現了一道彩虹。

      百合總算能夠和玫瑰盛開在屬於她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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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3)

QQ
真的好希望她們能在平行時空下在一起哦
2025-03-04 01:4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心痛(╥﹏╥)太虐了
2025-03-03 23:25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快哭出來了。好虐⋯⋯
2025-03-03 18:24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召喚乖乖來安慰再贈送個擁抱(超大擁抱)
2025-03-03 20:16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