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美好"童年

當年……

 

「就那麼想要那本書?」那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看著上高速公路的路況,漫不經心的疑問著。難得他今天有空閒,帶著一家子出門逛賣場。  

 

「我以後想當研究植物的科學家…那本書裡面有教……」看著賣場已經漸漸遠去,我悶悶不樂的說著。

 

「植物科學家?你是男孩子,別整天想弄那些花花草草的,你以後是想種地啊?!家裡可沒那些閒錢給你買地種花。」或許是蔑視、還是他根本不假思索,就算那多麼不切實際,但他根本沒意識到...我第一個被稱為夢想的東西碎了。

 

當年,我六歲……

 

當年……

 

聯絡簿上寫著:由於天翔在放學時間推擠毆打同學,致使同學鼻子受傷流鼻血,導師已罰天翔五個手板,請家長多加訓導。

 

「是他先插隊…然後我只是站回我...我的位置...他又拉我書包…我不想理他...然後我就往前跑…然後,糾察隊把交通的旗子放下來...是他自己撞到我的後腦勺的……」我在啜泣中陳述完我的供詞,臉上除了淚水和鼻涕,還有剛剛四個耳光留下的掌印。

 

「你還說謊!你沒有弄別人,別人怎麼會弄你?搞得人家父母都去驗傷了,你以為自己不會被抓去關嗎?就知道在外丟人現眼!」我五體投地的跪在地,隨著空氣的呼嘯聲,我已經不記得抽在背上的皮帶有多少下了。

「給我跪著!」這算屈打成招嗎?在我「不敢說謊」後你讓我跪在神明廳一整夜,臉上、背上火辣辣的疼,冰冷的磁磚,被我跪到有些溫暖。

 

隔天上課,繳交聯絡簿時,看到你給老師的回覆是:罰得好!

啊啊...信任沒有了......

 

當年,我八歲……

 

當年……

 

「你長大了,像個男孩子一點,男孩子就是要立志!」上國中前夕,父親煞有介事地對我說,語氣像在勉勵我,又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

 

「立志?什麼意思?」

 

「立定你的志向,選擇你以後的夢想。」

 

「喔…那要怎麼立志?」那對於剛國小畢業的小學生還是太抽象了。

 

「看你以後想做什麼啊?是醫生還是工程師都行。」

 

「老師說我的國文很好,以後可以當國文老師……」我笑嘻嘻地向你說道。

 

「當什麼老師?給你頭腦,就是要你當醫生!我以前沒用功讀書,才沒當成醫生。不然以我的才智,現在早是醫生了。」父親的語氣裡有些自豪,又摻雜著對我的蔑視。

啊啊…又一個還來不及發芽就扼殺在搖籃的夢想。

那些年......

  「爸爸希望你以後當醫生。」

「你數學怎麼那麼差?」

「花那麼多錢給你補習到底有沒有進步?」

「國文歷史好有什麼用?」

「為什麼不去學校?一天到晚只知道偷懶。」

「都要畢業了,早就跟你說過要立志,再問你一次你的志向是什麼?」

「你做那個以後一定沒飯吃。」

「我也不奢求以後你當醫生了,你也沒辦法做黑手,你去讀商科,以後爸爸去大陸發展你幫忙看資料。」

 

你問我志向是什麼,我向你訴諸心腸,卻不曾有半分認同,你眼裡我永遠都不夠好,我想要的你都不曾給予肯定。

我甚至不敢跟你說在學校被關係霸凌的情況,學校那些人怎麼會在乎這樣的陰柔聲音是不是我所求、而我這樣的性格是是如何被捏塑成的?!只因為我是男孩子,而男孩子就該有男孩子的樣子不該輕易落淚。

 

「我不能哭...」

好沉重…無法呼吸…好痛苦…痛苦的想死……誰…誰能來救我?

 

  啊啊……不會有人來的

「呵…呵…」雙眼一睜雜亂的辦公桌映入眼簾,凌亂的卷宗散落在桌面上,雙手因過久的壓力而慘白不已,移動時麻痛感直鑽脊髓。太陽穴抽痛,眼睛也因長時間工作而脹痛不已,電腦螢幕顯示凌晨三點三十四分——夢魘又一次如期而至。

「今晚又不用睡了。」雙手平放桌面,等著血液回流,日光燈明晃晃地照亮空蕩的事務所,桌上的卷宗堆積如山。卷宗已經處理八成,明天送給雨潔就成了,下次再有訴訟案件送來這裡我就翻臉。

天明還遠著呢......

上一篇回作家的PO

回應(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