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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它的小心事】1/4的自己

耳機(他)   x   平板(我)

又一次的插入,我的唇瓣輕輕含上了他的尾巴,不偏不倚剛剛好——因為原本就是這樣,我們生來就該緊密吻合,樂音化作水乳流淌進我的唇,經過他的身軀潺流至主人的耳渠,純鋼琴,表示主人現在心情不太好。

我感覺著主人的指尖在光滑的皮膚上流動著,敲下那些黑字,像它流淌出的音樂的背景雨聲,我聽見主人喃喃自語著:「我們為了與他人同化,必須經過一番痛苦的自我捨棄,放棄¾的自己......叔本華說的。」

主人呆滯地,像隻乾巴的朽木般艱難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腿,用指甲輕輕劃過,像在用美工刀一遍遍的切著,我身上的藍光映在她的臉上,反覆的抿著嘴唇像要咬破一般,微微蹙起的眉,她向來如此,連哭泣時也只有萃礪幾滴寂靜的淚。

我愣愣地躺在主人的大腿上,有些鬼使神差的,問了他:「吶,我問你,為了來到這裡,你放棄了多少的自己?」

他——新來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第十五個他,沒有回答,或許他還不懂,我思忖著,不知道那個盒子放著的其他十四個他聽不聽的見,我想他們應該就會懂了。

瞅著自己閒著沒事,我不禁反芻起剛才主人說過的那句話,想起了他。

第一個插入的,那個他。

很靜鬱又很躁動的,像最初的我,像最初的主人,浮浮沉沉於濃厚黯黑的大海中,不知何去何從,是他,連接起了飄忽惶然的我與主人。瑟縮在狹小的廁間裡,他的外頭是一片混沌的死寂,而他就是生命的泉源本身,好像只要這樣,焦躁不安的心也能獲得短暫的寧祥。

主人手裡捧著我,耳裡戴著他,多半是在哭,不然就是痛苦的趴在牆邊喘氣,我倆只能乾癟的湊合著字句,聊了很多應該是挺沒營養的話題,也談未來,談自身的毀滅,談人類的情感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詛咒,而愛更甚。

對於死亡,他好像挺看得開的:「反正我只是個99塊的便宜貨,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他說著又往我的洞口蹭了蹭,被我狠狠一瞪吱了一聲:「倒是你,得好好陪主人久一點吧,她很需要你。」

需要我......是嗎?

就像他說的一樣,一個月後,主人在一次發作手抖中,他落入了馬桶中,生命走到了盡頭,是被主人扔了還是收進了盒子裡,我無從得知,但即使存在也沒有用了——作為一個物品,從沒有用途的那個瞬間它就已經死了。

記得當初主人捧著癱軟在手心的他,淡淡地說道:「抱歉,是現在的我太差勁了,沒能好好地對待你。」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開始啜泣了起來,顫抖著在我身上敲下:

“我好像什麼也做不到,怎麼做都是錯的。

吶,過去的我啊,你到底去了哪兒了?”

主人好像弄丟了什麼,我也好像弄丟了什麼,嘗試著去估量自己生命的份量,我想,如果我曾經的生命全部屬於主人,那或許我放棄了¼的自己獻給了他,儘管歲月荏苒,兩年過去了,我好像仍會習慣性的問起那些早就擬好答案的題目,像人類童話中找尋玻璃鞋的王子,只是這次沒有公主,我也只能機械化的執行著相同的指令——詛咒,不會也不屑降臨在我身上。

好像兜兜轉轉的,我們茫茫然的,都不斷的在追尋著曾經的某個剎那。

「吶,你還在嗎?」

主人的呢喃與我的聲音交疊,激起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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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這個故事有點悲傷跟厭世
 
2024-10-10 09:05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