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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它的小心事】小傘與晚風

      涼爽的秋季夜晚,晚風捎來幾把小傘,傘面附著許多透白的冠毛,風勢稍微大了些,小傘在空中晃了幾圈,猶似乘著徐風,自在且輕盈,每日每夜不厭其煩地遊走各個角落,尋找下個能讓它安穩著地的目的地。

      今夜將開啟它的旅程,小傘拉著晚風竊竊私語說著些什麼,起初晚風並不接受它的邀請,長途跋涉它必然早已經歷過,可它並不是個喜愛旅行的傢伙。見晚風猶豫不決之下,小傘又接著說服它,許是聞見它感慨地敘事,最終只好半妥協地答應它。

      小傘拉著它的旅伴,先越過了礁石,去看了花花草草,在空中如同仙子轉圈,晚風跟在它後頭,見它格外興奮的模樣,忍不住好奇問了它,小傘輕快地答說:「我在享受生活呀,我們的生命並不長,就算只剩半天的時間,我都要盡情享受,能讓自己快樂最重要!」,晚風從未見過像它如此樂觀。曾經到過所有地方,見過所有景色,亦交了許多朋友,它們談吐了自己的過去,感嘆世間的善惡。

      小傘藉著晚風的助力,來到岩石上方,能俯瞰一大片映著深藍夜空的海,有幾顆閃爍的星與弦月搭肩共舞,眼前的景色全被小傘一鍵動態化,猶似幻影、栩栩如生。那樣好的景色,若能永久留存下來,該有多好呢?

      大抵是見慣了所有人事物,晚風並不覺得眼前的景色是多麼驚奇,看著小傘搖頭晃腦的模樣,只含笑而不語。那樣純真且愉悅,不追究過往雲煙,不提前預設立場,無憂無慮,不受任何束縛的享受當下。

      小傘想像著與親朋好友一同跳舞的模樣,大家聚集在草叢中,吊掛在空中的那彎弦月,如同聚光燈灑落於主角群身上,顯得特別出眾,歡笑聲接連不斷,似一場充滿熱情的派對。

      「人們夏天的時候,會在這邊辦派對,很熱鬧。」晚風溫吞地說道,每每經過看到人們臉上帶著歡愉的笑容時,心情莫名地也會跟著開朗;而當人們悲傷時,情緒也會隨之下降,這或許是一種過了多年而產生的共情吧。

      小傘看著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捲上岸邊,緩慢地退回海裡,就這樣持續了良久。而它們在岩石上待了很久,久到晚風以為它睡著了。忽地,小傘問它過去旅途中,曾遇到什麼令它印象深刻的事。還未聽它侃侃而談,趕緊又道:「那就當睡前故事吧!」,晚風看著它拿著不曉得何時去一旁拿的葉子與木枝,當作簡易的枕頭與棉被,竟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從前都是它聽別人的故事,這回倒是頭一次它講故事給別人聽。

      真要說起令它印象深刻的事的話,某年夏天,依照慣例來到了此小鎮上,炙熱的陽光將沙灘照得發燙,許多人們穿著夾腳拖,卻仍是不停喊著『好燙!』,也有的人不怕燙似的,直接赤腳走進沙灘內,腳掌耐不住沙子的溫度,急忙在原地跳腳。

      夏季的派對於傍晚日落時分開始,許多人事先搭好帳篷,架好排球網子;有些人則在海裡興奮的玩耍。坐在帳篷外的一個男孩,拿著手中的塑膠與紙,不曉得在製作什麼,男孩熟練的動作,神情全神貫注,沒有受身旁人們吵鬧的交談而影響。

      晚風在海邊晃了晃,接近傍晚時,夕陽大把揮灑顏料將海面與雲層暈染開來,調配出夢幻的色彩。派對早已開始,晚風退到牆邊,這才發現身旁插了一個紙風車,上頭插了幾片五顏六色的紙,晚風覺得新奇,便伸手去碰,忽然紙風車開始旋轉,晚風看得入迷,直至有人走了過來,拿起被插在牆上的紙風車,嘴上牽起一抹溫柔的笑。

      男孩拿著紙風車走到小嬰兒面前,用手指撥弄著紙片,一下兩下三下……不一會兒,小嬰兒就被男孩逗笑了,真誠的笑容不僅在男孩眼中如煙花般綻放,亦在晚風的心底深處留下深刻的印象。

      小傘坐起身接著緩緩道:「既然你留下了這麼好的回憶,為何不喜歡旅行呢?」,晚風看著它的背影答道:「一路上不是只留下好的回憶,也有因磕磕絆絆而留下不好的回憶,不願多聞是非,卻把什麼都給引來了。熱浪襲來的餘燼、扎眼刺鼻的消毒味、惡意謾罵的欺凌。」全是它所見所聞,卻不願再歷經的事。

      小傘點點頭以示鼓勵。天邊的日出漸漸出沒,小傘站起身打算與晚風再去個地方。它拉著晚風進到林間小徑,小河汩汩,河面上還飄著幾片落水的葉子,小傘領著它來到河邊:「要是受夠了外頭的世界,就來林間看看吧,我小的時候,一直待在這種地方,很清淨,偶爾會有悅耳的鳥叫蟬鳴,夏天的時候也有青蛙、螢火蟲,一點也不比人類的派對差。」。

      晚風嗤笑,一不小心就把小傘吹得遠了些,像坐雲霄飛車似的,在空中翻了好幾圈,頭都有些暈,晚風連忙道歉,趕緊將它帶回來,小傘抬手示意沒事,見它笑開懷了,欣慰地笑道:「這趟旅程還算值得吧?」,晚風幫它整理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開口:「初次遇見你這樣的人,是幸運也值得。」。

      小傘向晚風鞠了個躬,短暫的旅程將到一個段落,小傘緩慢落地,仰首說道:「我們有緣再見。」,語氣中卻沒有半點失望,只有滿腔熱血。晚風向它道別時,它已不知去向。

      晚風聽著小傘的話,在林間小徑上,晃呀晃,晃到日落後,它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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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這篇是它與它的心事
讀起來感覺更像是一個輕鬆且寓意深遠的故事
很好看
2024-09-21 01:38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