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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与反叛的骑士】番外 侍女的告白

      我喜欢王夫阁下。

      不只我,很多侍女都喜欢王夫阁下。我们谈论他强健的英姿,俊朗的脸庞和深邃的眼眸,也谈论他端正的举止,赤诚的忠心,和对下人的体恤。

      “他今天去陛下的会客室,莉莎正巧开门出来,吓得她一个没拿稳,把茶盘给摔了,阁下帮忙捡了茶杯,还道了歉,莉莎回来以后止不住地感叹:多么完美的王夫阁下!”

      “还有还有,上回他一个人在花园,看到艾恩欺负葛利安塔,马上过去制止了,后来还差人给葛利安塔送了膏药。”

      “多么完美的王夫阁下!”

      “唉,也不见得,葛利安塔后来不是去送手帕给他吗?说是谢礼,他却完全不记得那回事了,说什么也不收。”

      “肯定是担心陛下误会,他可怕陛下了!”

      “是哎,只要陛下在场,他眼睛都不敢乱瞟,只敢看着陛下。”

      “但他不是在陛下跟前帮了莉莎吗?”

      “陛下也关爱咱们这些个下人,他当然要表现表现。”

      “说反了吧!不是图表现,而是因为他和陛下是同一种人,才会相互看上眼!他可是陪陛下出生入死的。”

      “好浪漫啊。”

      “嗤,别逗了,自古以来,哪有国王从一而终的?王夫阁下现在年轻力壮,以后保不齐呢!他们结婚都三年了,还没有龙子诞生,你们说会不会是王夫阁下——”

      “嘘!说什么呢!再说当心侍女长扇你嘴巴子!”

      “哦对,她也是王夫阁下的拥趸。”

      “唉~我什么时候能遇见王夫阁下这么完美的人呐,长得帅身材好还能不让我怀孕……”

      “还不快闭嘴哈哈哈!”

      诸如此类的饶舌天天发生,请原谅,在重复的无聊工作中,这是我们唯一可以调剂生活的乐趣了。

      我也曾受惠于王夫阁下。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上午,轮到我为陛下送茶。其他侍女正手忙脚乱地收外头晾晒的床单被褥,我过去搭了把手,忙完以后已经来不及按时把茶送给陛下了。

      出于愧疚,也因为有点害怕受到责罚,我在门口踌躇,久久不敢入内。就在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算敲门时,一个人接过了我手里的托盘,悄声说:“我来。”

      那个人就是王夫阁下,声音清越,眉眼含笑,靠过来时强烈的气息将我包裹。他开门进去了,里面有人问:“怎么是你来送?”

      “因为想您了嘛。”他的声音柔软下来,甚至有点带鼻音的撒娇成分在里头。

      我想起了他接过托盘时窃喜的样子,他一定在心里想象过陛下的反应,陛下一定也给出了预想的反应,所以他才会如此得意忘形。

      这是我喜欢上他的瞬间。

      从那以后,我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陛下身边的王夫阁下吸引过去。

      面对陛下,他总是会呈现出更多的神态。时而开心,时而崇拜,时而充满爱意,时而略带忧虑,有时眼神坚定,有时委屈可怜,但他做得最多的,是看着陛下出神。

      他从来不会懈怠于关注陛下,只要她呼唤,他必有所回应。他的心里,全是国王陛下。

      因此,对于某些贵族硬把女儿塞给王夫阁下的行为,我深感不解。摆明了会失败啊?与其给王夫阁下塞女人,不如给国王陛下介绍男人,后者中招的可能性还大些。

      咳,不好意思,没有说国王陛下不是的意思。

      陛下也爱王夫阁下。但她很忙,腾不出时间陪伴他,每当忙得不可开交,瞄到了寂寞地候在一边的王夫阁下,她也从不掩饰心疼,会不顾旁人地过去抱抱他。这时候,王夫阁下的脸上就像被施了魔法,叫人幻视“嘭嘭嘭”地开出了小花。

      此外,陛下还给王夫阁下安排了个差事,定期随骑士团去各贵族领地巡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让王夫阁下的时间不浪费在无尽的等待之中。巡查期间,他可以保持骑士的机敏,维护习得的剑术,还可以顺便散心,与老朋友们相聚。

      为了王夫阁下,陛下也是煞费苦心。

      所以我更加不理解某些贵族,他们怎么就觉得给王夫阁下塞女人能成功呢?

      瞧啊,那不得体的衣装,那过于浓艳的妆容,他们难道看不到自己的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多么难堪吗?看不到她们硬着头皮对清廉正直的王夫阁下摆骚弄姿的尴尬吗?看不到此种行为之后,她们在社交界的地位将一落千丈的悲哀吗?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王夫阁下痛恶这类行径,但对非本人所愿的贵族小姐,他还是表现出了最大程度的善意和同情。对她们,他尽力做到礼数周到,他会不动声色地拨开小姐们伸过去的手,关切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但绝不答应与她们单独相处,最后让她们给家族捎去话。

      也有贵族胆大妄为,对王夫阁下说出了可能只有下人之间才会流传的闲言碎语:“您与陛下三年了,三年,陛下都没有诞下子嗣,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这是在王夫阁下的生日宴上发生的事。陛下临时离开主殿,去了安静的客房听取报告,有的贵族就坐不住了,话里话外暗示陛下不能为王夫阁下生儿育女。

      王夫阁下生气极了,当场喝斥:“阁下所言差矣!首先,我不在乎什么子嗣,也不需要其他女人为我生下的孩子。其次,如果陛下没有生育的计划,那就是陛下的旨意,阁下难道是对陛下的旨意存在异议吗?最后,关于你对陛下身体方面的污蔑,我有权提请审判!对此我建议阁下今后谨言慎行,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言论!”

      因为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一时理解不了,在这样一个喜气洋洋的场合,王夫阁下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只有离他们比较近的几个人,包括我、另一名侍女和两名护卫,听到了前因后果。

      气氛一时僵住了,好在陛下的归来搅动了凝固的空气,众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跳舞聊天,嘴碎的贵族擦了把汗,悄悄溜走了。

      可是王夫阁下没能及时从被打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替陛下气愤,也替她不值。陛下自然没有忽视他的低落,两手握着他的两手,带着一种哄小孩的神情问他:“怎么了呀?”

      王夫阁下没有说话,他不可能把刚才的不敬之言转达给她,但也不能生着闷气叫她担心,便拥住了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陛下。陛下一面抚摸他的背,一面安慰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似乎以为他是因为她离席太久而不开心,王夫阁下也没有辩解。

      他们旁若无人地抱了一会儿,王夫阁下的心情就慢慢变好了。后来好一段时间,没有贵族敢再为王夫阁下推荐其他女人了。

      然而离间陛下和王夫阁下的阴谋仍未消停,这回,他们把规劝的对象换成了陛下。

      “喂喂喂,你们还记得我上次说陛下没有子嗣可能是因为王夫阁下吗?”

      “记得——怎么又说起莫须有的事来了?”

      “听说啊,”压低了声音,“有人跟陛下谏言,让她换掉王夫阁下,因为他不行!”

      “真的?不要命了吧!陛下怎么说?”

      “当然是不答应啦,但那人不罢休,怂恿陛下养情人呢!”

      “这真是……私底下说说闲话得了,当着陛下面儿说,是真嫌命长啊。”

      “可不是嘛!据说陛下也没惯着他,当即发配他儿子去镇守边疆了。”

      “不给点教训下次还敢!”

      “干得漂亮!”

      “不来这茬儿说不定还能请陛下给儿子赐个好姻缘好差事,这下啊,难咯~”

      我听得心里起起伏伏的,既心疼王夫阁下,也欣慰于陛下对此事的处置。束起当日采摘的新鲜水灵的花束,我去往陛下的寝宫,通常这个时候,她和王夫阁下已经在餐厅享用早餐了。

      到了寝宫门口,我惊讶地发现,门开了条缝,从里面传出细细软软的说话声。

      “呜呜呜他们说我不行……陛下,我没有不行……”

      “我知道你没有不行。”

      “可是他们要您把我换掉……”

      “怎么可能换掉呢?我不是说过了吗,不会选择别人的,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陛下,可是……”

      “我跟他们说了,没孩子是因为没计划,所以每次都让你体外,而且我也罚了伯爵了,他正哭啼啼地求着把儿子调回来呢。”

      这句话之后,好一会儿没作声,我继续在门外候着。

      “陛下,”断断续续地说,“如果您想要情人,除了费里阁下,我都不乐意。”

      “你……”特别无奈,“我为什么要费里做情人啊。”一阵窸窣的动作,听起来像是把人抱进了怀里。“我要想,早一堆情人了,还管你乐不乐意呀?”

      哭声突然放大,王夫阁下哭喊着“陛下”,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动作,其中夹杂着他和陛下甘美的喘息。

      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待下去了,这花,重新采一束来吧。

      过了一年,陛下的女儿诞生了。

      生产当天,王夫阁下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他一开始想进去给陛下打气,被医师轰了出来,偶尔听到里面的声响,看不到情况,也帮不上忙,他只能不知所措地直挠门,看得我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也跟着着急起来了。

      陛下阵痛是从清晨开始的,到了傍晚,医师终于抱着啼哭不停的小婴儿出来了,王夫阁下喜极而泣,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陛下不用受苦了。”

      他从医师手里接过小婴儿,都没细看,就跑进了房间,跪在了陛下的床前,再然后,门合上了。

      成为了父亲的王夫阁下,还是我们熟悉的王夫阁下,他的身心没有转移给女儿,还是在陛下的身上。

      我想,我依然喜欢王夫阁下。

      但我更喜欢专一的、深爱着陛下的王夫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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