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帶著兔耳朵的母親

        「喂喂喂!妳快點來啊!」

        在某個辦公大樓裡,一位身穿純白色實驗服的男子邊跑邊朝手裡的電話喊去。

        『哈…現在不是才3:00多嗎?這麼早去實驗室是要幹什麼…』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低沉的女性嗓音,聽起來好似剛睡醒。

        「不是阿!阿對不起…」男子一頭撞向迎面走來的研究員,短暫的表示了歉意後繼續向電話說道:「妳絕對、絕對不會相信!我們的罐裝母體…」

        「出現、胚、胎、了!」男子興奮的大叫,惹得四周的人員投來異樣的眼光。

        『喔,我等等再去…』

        「上層說要妳到喔。」

        『啊啊好吧,那我馬上到。』女子懵然的說完並掛斷電話。

        男子拿下手中的手機,望了望後便將其收入口袋中。

越想越止不住笑意。

        臉上經不住的狂喜彷彿撕裂了嘴。

        「十年…十年的成果就要成功了!」

        男子雙手舉起,左手懷抱的一疊文件隨之紛紛落下,但男子似乎沒有察覺。

        他如釋重負般呆立於原處,再次引來眾多目光,但他不在意。

        「終於要成功了…」

        男子回想著剛剛的恥辱,心裡有些許釋懷。

        「你說,你們成功了?」

辦公室裏,男子向眼前坐一排的政府官員報告實驗結果。

「是的,基因編碼與幹細胞譯程皆完美排列,胚胎外型與樣態確認符合預計,至於其腦部智商預測可接近130,預計今早八點三十多可安排產出。」

男子講完後,一位高官緩緩開口說道:

「…你講的這些,關我屁事?我只要知道你們做出了什麼啊!不過真沒想到,你們這組廢物居然能夠成功呢。」

另一位官員附和道:「哼哈,真是想不到阿,本來打算直接廢除的說。」

「都已經過幾年了,現在才有成果阿?」

「真是浪費了十年的經費,其實你們早就做好了吧,白領了好幾年的資金,你們真會賺欸。」

「實驗資料我已經轉成電子檔上傳,請各位過目。」男子對於高官們的冷嘲熱諷無動於衷,擠出僵硬的笑容面對他們。

「好啦好啦,報告完就趕快給我滾啦。」一位高官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那個…生物諾貝爾獎…」

「哈哈哈哈!」

高官們爆出了狂笑。

「你好意思阿?實驗的器材、耗材你出了什麼錢?如果沒有我們的資金,你是要怎麼研究?懂不懂感恩啊?沒叫你付錢就不錯了,還妄想些什麼?別笑死人了!!」

「…」男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退回門旁。

這樣的羞辱,他早已習慣。

「欸對了,你那個女研究員還挺別緻的,反正之後幾年也不會有什麼成就,還不如來我這,我這裡還有缺,可以給她當個貼身秘書喔!!」一名官員不知恬恥般開玩笑的說。

「請恕我離開。」在一眾嘲弄聲中男子憤而推門走出,然後大力地甩上房門,如甩上那些官員的嘴。

「果然,還是沒能保住成果,和他們一樣。」男子一把抹了抹臉:   「只求上司不要搞我們就行…」

「唉,和狗有什麼倆樣…」男子深呼長嘆地自嘲道。

「算了,反正我就是喜歡研究,隨他們去吧!但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凌晨三點的天透出絲絲淡藍,與夜晚的告別只差在那一縷陽光的造訪。

咻。

一輛汽車飛馳而來,停駛於科研大樓前。

咔,車門應聲而開。一名女子從車裡走出,隨後關上門。

那女子身穿白色研究實驗服,綁著短短的馬尾及穿著黑色運動鞋,背後背著大型登山用背包。

看著這理性及運動的混搭,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將鑰匙丟給一旁待命的泊車小弟後,徑直走到門口處。

「請出示您的證件。」門口的守衛見那女子想進入便伸手一攔,如此說道。

「嵐夏、山風嵐,我說光叔阿,你我都這麼熟了,有必要這麼麻煩咩?」

「沒有妥協的餘地,這是標準流程。」被稱作光叔的守衛回答道。

「哼,還是一樣固執呢!」嵐夏不甘願地從實驗服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牌別在胸口,並且解下背包,翻出那張研究員身份卡。

「感謝您的配合,祝您研究順利。」光叔一擺手,示意她可以進入了。

「哼。」嵐夏故作生氣狀的一扭頭,然後朝門裏走去。

這是這十年以來唯一的樂趣,嵐夏每天都樂此不疲。

但是今天不太一樣。

嵐夏內心不知為何,縱使與守衛嬉戲完,還是被一大片惆悵佔據。

碩大的科研大樓大廳空無一人,配著淺藍與白色的交織樣牆面,氣氛顯得極為冷清。

但畢竟現在是清晨,沒有人也是無可後非。

少了些閒言閒語,耳根子倒挺清淨的。

「唉哈…嗯,立威那傢伙不會是騙我的吧,我還要睡…」憶起之前被惡作劇的體驗,嵐夏萌生了懷疑的想法。  

「阿算了,就先…去看吧。」

走在熟悉不過的研究室路線,嵐夏想著的不是研究成功的喜悅,而是充斥著滿滿的不確定性。

「明明自己這十年的努力終於有結果,但怎麼高興不起來…」嵐夏喃喃自語道。

「唉…」

「怎麼了?唉聲嘆氣的!」男子朝嵐夏問道。

「阿,沒事,胡思亂想了一下。」嵐夏抬起頭,758號研究室映入眼簾,那名與她共同合作的男人:立威站在一座膠囊般的生物培養罐器前,貼在玻璃罩上仔細端詳。

「好了,別再拖拖拉拉了,妳快來看阿!多美啊!」立威招了招手,示意要嵐夏趕快過來看看。

「好啦…」嵐夏緩步走向前,推開那遲遲不肯離開的立威朝玻璃罩內看去。

只見一隻如同人類幼胎般的生物漂浮於黃綠色營養液裡,伸縮伸縮如一顆大心臟。

有別於人類,它的頭部上長有兩片如兔耳般的肉片。

「我的天,它居然活過來了!」嵐夏有些驚喜的說。

「是不是很美?超帥的!」立威興奮的說:「不管這些了,來開香檳吧!」

「欸,你確定上層有看過嗎?它確定可以孵化?」嵐夏忽然想到這重要的問題並拋向立威,但立威馬上回答道:「我才剛去報告欸小姐,上層說直接孵化,然後8:00時這裡會直接封鎖。因為資料預測8:30它將會孵化。」

等等,封鎖?

「所以上層要收回它?」

「阿不然勒?難道妳要養嗎?」立威反問道。

嵐夏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有種剝奪感。

「喔…阿既然政府要收回,那你叫我來幹嘛?」

「我就想讓妳看一眼我們十年的成果阿。怎麼樣,很貼心吧。」立威從一旁的櫃子上拿出一瓶香檳遞給嵐夏:「這可算是我們的『孩子』啊,雖然是上面的指示去研發的。」

「欸對了,你報告的時候他們有說什麼嗎?」

「…」立威沉默片刻,思考要不要照實說全。

「說吧,反正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們。」

「…好吧。」立威將報告時的場面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群狗官真令人作噁。」嵐夏忿忿不平的說:

「算了,反正這在預料之內,不過你覺得他們會把它怎麼樣?」

「嗯…這是第一個人與動物的結合成功案例,大機率會被拿去給其他研究員做研究吧。」立威頷首道:「和AGSE(automatic   gene   sequence   encoder)一樣。」                                            

「呃…」嵐夏接過香檳,往旁邊找了把椅子坐下並小聲的嘟囔。

回想起以前,曾有一對研發團隊開發出整套自動基因序列編碼器(AGSE),讓大家更方便進行基因編程。但那群狗官員卻直接將他們的功勞強制攬為己有,向外宣傳是國家生物科技研究院「共同」研發,讓那些理應名流千史的人埋沒;

還記得前幾年,一個五人的實驗小組被應邀去研發生物武器,那五人也成功做出病毒並報告給上層官員,而且官員們還公開表揚他們。殊不知過了兩三個月,上面高層突然直接收回所有獎金金及設備,並將他們全部辭退,還對外宣稱他們洩漏國家機密,甚至對他們處以刑責。

這裡的人都知道,就只因為他們之中的女性研究員不願與其中一個官員約會。

想到那些人的嘴臉,就感覺一陣噁心。

望著嵐夏一臉無精打采還帶點蒼白的模樣,立威從那架子上拿下個兔子髮箍走上前。

「還記得我們給它加的數據嗎?兔子與人類的混合,你說這東西會可怕到哪裡去?還記得妳之前跟我開玩笑的說我們在做的不是生化武器,而是獸娘嗎?」立威拍了一下嵐夏的肩膀,並將兔子髮箍戴在嵐夏的頭上:「我們這十年,不就是為了做出它而努力至今嗎,幹嘛想不開。」

「嗯…這是我們的成果吧…」嵐夏低著頭,緩緩地問立威。

「對喔,這是我們十年的結晶!」

…我是它的創造者,我是它的「母親」。

「喔…」嵐夏沉默不語。

「那就開心起來吧!阿對了,我去拿杯子來,妳就先開吧。」立威說完後就離開了研究室,留下嵐夏一人獨自坐著。

思緒一片混亂。

「好亂…」

嵐夏低聲說道。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惆悵?十年…這十年是我的時間吧…」嵐夏慢慢從椅子上撐起,放下手中的香檳。

「我花精力、花時間,做出的東西還不是自己的…」嵐夏走上前,將手貼在玻璃罩上。

一邊感受到培養罐傳來的溫熱,嵐夏一邊仔細聆聽胚胎收縮摩擦肌肉的聲音。

「那些高層只會動一張嘴,等到有成果時就直接收走…」

「這十年間從未幫助過,還一直暗地裡冷嘲熱諷,現在有了成果還想收入囊中…連我都不放過…」

嵐夏撇了撇嘴,將放置在一旁的文件攤開來看。

「嗯,其實這時候就可以孵化了…」

嵐夏右手扶了扶頭上戴著的那雙兔耳,下定了決心。

「我是你的媽媽,我要為你負責。」

『Xxxx年x月x日,國家生物科技研究院約於上午三點三十分遭到恐怖份子襲擊,導致許多研究項目及設施被摧毀,據當時的守衛了解,該時段僅只有兩名研究人員進入科研大樓,而這兩位人員相繼失蹤於科研大樓裡。

在搜救隊第一時間進入搶救三小時後,只探查到一具遭啃食乾淨的殘骨,骨頭上方的咬噬破損疑似是兔科動物留下的痕印,而此遺骸的主人是誰還待後續調查。中立新聞將會為您持續追蹤。』

「怎麼了寶,對好幾年前的新聞這麼感興趣?」

「我想看看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啊,媽媽。」

在一間小小的客廳中,那坐在沙發上的女孩放下手中正在播放新聞的平板,朝她的母親回話道。

「可以吃飯了嗎,媽咪?有點餓了…」

「喔喔,再過一陣子就可以吃飯囉。」女孩的母親看了一眼手錶回道。

「那我先啃個胡蘿蔔!   」女孩從沙發上跳起,百米衝刺跑向廚房,伸手就要從砧板上拿走那切剩的蘿蔔塊。

「喂,還剩一分鐘就好了啦寶,再忍忍吧。」母親阻止了女兒的行動,然後摸了一下女孩的頭說。

「喔…」

叮。

電鍋傳來完成的提示音。

「媽,飯好了,我去拿囉。」

「好的寶,小心喔!」

女孩拿起放在一旁水槽內的濕抹布,小心的打開飯鍋蓋。

「哇!」

蒸氣不受拘束般地向鍋外衝,嗆的女孩連連後退。

「好痛!」重心不穩,女孩直接重重跌坐在地上。

「就說小心一點囉寶,有沒有受傷?」女孩的母親走來扶起她的女兒,輕聲說道:「兔子的鼻子可是很敏感的,還有耳朵。所以妳要小心這些部位不要被…」

「媽咪,我想問妳一件事。」女孩打斷了母親的諄諄教誨,朝母親問道。

「怎麼了寶?」

「我看網路上的其他人都沒有兔子耳朵,為什麼只有我和媽媽有兔子耳朵?」女孩搖搖那雙毛茸茸的大耳朵,鮮紅色的瞳孔充滿著不解。

扶了扶頭上的兔耳髮箍,嵐夏撫摸著懷裡的女孩,心中充滿了不悔與決心。

「因為…妳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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