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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聯的第12年

這是與你失聯的第12年。

巨蟹座是不是真的很念舊?心裡總是藏著很多人,那些曾經對我好的人、那些曾經陪我走過一段路的人。

有時候也不是想說什麼,就只是想知道你好嗎?長大的你會是什麼樣子呢?

小時候的你總是一臉冷淡厭世,對我說著超齡的話,那時還不太能明白為什麼你思維這麼不同,直到有天看到你媽媽來到學校,在昏暗的走廊轉角抱著你泣不成聲,夏天還穿著長袖,露出的肌膚帶著青青紫紫的痕跡,我和面無表情不發一語的你對到眼神,像是被電到一樣,我倉惶的逃離了那裏。

後來你用著蠻不在乎的語氣跟我說,你有同母異父的手足,但並不親密,你的父輩有家暴傾向,但母親選擇隱忍,那個年代社會保護網還沒有這麼厲害,做為家中獨子的你,讓自己處於一個第三者的角度看待這場悲劇。

你告訴我,國中我們就要離得很遠很遠,你要搬回去土城,那一年,捷運土城線正要動工,也是那一年我們變得很熟悉,我用省下來的零用錢每天用公用電話打給你,聊著小學生幼稚的煩惱,喜歡聽你在那一頭冷哼。

上了國中,我沒有與班上的同學同一個學區,你留在土城讀國中。

那一年,一篇名叫「小雛菊」的散文在網上轟轟烈烈的傳播,最後還出了書、拍成電視劇「鬥魚」。

我們用email維持著筆友般的情誼,那時你說,你要輟學了,我很震驚。

不管我怎麼努力勸說,你都不想。

如果我知道這是你人生的轉捩點,我會抓著你,讓你別走上這條不歸路。

畢竟你是有小聰明的,從小就是,我還天真地問過你,你不讀書難道加入幫派了嗎?

你說,不加,加了有錢嗎?你必須負擔自己的生活費。

但後來有一天,你又告訴我,真的很後悔沒有聽我的把國中讀完,但是也來不及了…

後來我們沒有機會再見面,直到我讀高中。

有一天回家的路上我遇見你,我們擦身而過,我直覺覺得是你,但因為你走的匆忙,來不及叫住你。

後來我才知道你也看見我了,卻不敢認,你當時帶著濃妝豔抹的女伴,你說當時深深的覺得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你在五分埔賣盜版光碟,我去找過你一次,看著你擺攤,聽你說你的生活。

也說起了另一個國小同學的事。

他單親富裕的家庭但與你一樣有許多同母異父但相處不睦的手足,母親給不了陪伴只給了他很多很多零用錢。

在那個年代他生日把一層麥當勞包下來請好幾個同學吃飯,任點吃到飽的豪闊(對當時零用錢只有30元的小學生來說)

毫不意外的他長大也走歪了。

你說曾在五分埔看到他,拿著開山刀追人。

多年後他真的上了社會版新聞,黑幫/槍械犯罪,入獄…

2012年,最後一次有你的消息。

2024年,我們失聯的第12年。

一年中總有幾天會想起你,很害怕哪天你出現在社會新聞上。

我突然在法院判決書網站查到了你的名字。

看著判決書的當下,我總忍不住想起你與他。

想起我們還小時是怎樣玩在一起。

你的罪名環繞著詐欺。

你加入了詐騙集團,被警方查獲。

曾經入獄,假釋又再犯行。

我突然想起,沒有任何人有你的消息,你是正在被通緝嗎?登入通緝犯網站輸入你的名字,果不其然跳出了你的照片。

我們都長大了,35歲的年紀,我還是從你的眼睛認出了你,那雙眼一樣的厭世但多了戾氣。

我想人的一生真的由很多很多選擇而組成,

可是你們又是怎麼一步步走到現在的局面的呢?

有時候真的覺得充滿遺憾。

如果那天我勸住了你,如果你不過早踏入社會,如果你的生活圈能夠讓你做出一次次選擇的時候,有更多機會呢?

但是我知道,沒有如果,就像這些遺憾流失的時光一樣,我們分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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